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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衍皱着眉头敲了敲盆子:“那一把菜你洗了半刻钟了。”
严岱川赶紧三下五除二干好活,那边的邵衍打了一盆子鸡蛋清拿来煎花胶,一副专心致志在做菜的模样,再不跟严岱川说话了。他这人情绪平常都挂在脸上的,严岱川除非是傻子才能看不出他在生气,一时之间又不知他在为什么发火,连喘气都开始不敢大小声。年夜饭要做不少菜,东西也不能全靠邵衍一个人来,没多久邵家带来的和严家自己的保姆阿姨都进来开始帮忙。她们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比起严岱川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迅速就把各种工作分摊解决了。严岱川没了用武之地,又不想放弃难得才有一次的跟邵衍在一起的机会,便死皮赖脸地呆在厨房里不肯走。
邵衍看上去对年夜饭的菜单早有腹稿,洗干净的食材用不同的处理方式迅速被解决好码放在一边。严岱川见他提着一把尖刀剔鸡肉,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刀刃游蛇似的那么一划,鸡骨头就被干干净净地剃了出来。这期间他的目光一只盯在鸡的身上,脸上还是那么一副不爽的表情,让严岱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发寒。
邵衍板着脸,脸上却还带着刚才的面粉印,白生生的面粉和白净的脸不说对比鲜明,到底有些滑稽。严岱川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去帮他擦,邵衍躲也不躲,莫名被摸了一下脸,狐疑地朝严岱川看去。严岱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展开手心:“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一下。”
邵衍觉得脸上有点痒,自己抬手擦了擦。
他心情又好了些。
菜香开始逐渐在这个小空间弥散。
年夜饭的饭菜,都是荤菜为主,素菜为辅的,鸡鸭鱼肉必不可少。邵衍做了一个松鼠桂鱼,一道清蒸石斑,一个山笋老鸭汤,再用自己腌的酸萝卜炒了一份鸡块,提早回家的严稀和严常乐都过来端菜兼偷吃,看到这些日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堂哥居然在厨房里,兄弟俩都表示很诧异。
严岱川用眼神实施了害虫驱赶,但收效甚微。除夕晚上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放开了,一整年的忙碌和波折难得有了这么一天全然的放松,弟弟们都开始以下犯上起来,装作看不到自家大哥难看的脸色。严稀在那边磨着要开酒,撒娇半天后,邵衍也有些招架不住了,把藏酒的地方说了出来。严稀从柜子底下挖出一大坛御门席里早已经供不应求的花酿,高兴地活蹦乱跳。严岱川看他们这幅做派,自己也渐渐放松了,脸上沉静的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看着邵衍的眼中带上淡淡的笑意。
邵衍偶尔撞到他的眼神,都忍不住觉得周围的喧闹安静了一下。靠在旁边的严岱川从头到尾就盯着他一个人,好像用视线隔出了一个无形的结界,结界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邵衍还是挺喜欢严岱川这样看他的。这和普通的受人瞩目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严岱川的眼神跟田小田他们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邵衍的袖子滑了下来,严岱川头一个看到,在邵衍开口之前走到他身后道:“我帮你挽。”
邵衍两手都是油,也有些嫌弃自己的手脏,严岱川熟悉的气味笼罩过来之后,他也就放心地把胳膊交给他了。严岱川贴到邵衍背后,感觉到对方顺从靠过来的重量时眼中忍不住带上笑容,他一手抓着邵衍的胳膊,一手慢慢地将滑落的衣袖叠了两圈,发现对方手上戴着自己亲自挑的机械表。银色的金属表带很宽大,邵衍的小臂却很纤细,两相对比,有一种刚猛和柔和碰撞的美感。手中细滑的皮肤让他好半天舍不得放开。
舀好酒的严稀傻乎乎地盯着姿态亲密的两个人,看到严岱川抓着邵衍手腕轻轻摩擦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忍不住问:“哥,你在吃邵衍的豆腐啊?”
吃你妈。
严岱川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做了出格的事情,却还是顺从心意冷冷地瞥了严稀一眼,严稀差点被他的眼神吓尿,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在心中开始狂抽自己的耳刮子,抱着酒坛屁股尿流地出去了。
因为手表的关系,严岱川才开始注意邵衍身上的穿着,有围裙的遮挡衣服的款式看不太清,但从后背针织的纹路和花色能很明显辨认出这是他亲自挑选的当季新款。裤子估测的很合身,深灰色的牛仔料紧紧包裹出邵衍双腿劲瘦纤长的形状,尤其从后面看,邵衍的腰腿比例真的是远超普通人的好。看到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穿在喜欢的人身上,严岱川心中的满足感是无法言明的,他的视线在邵衍身上从头到尾扫过,空气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似的。他的存在感太强,阿姨们想忽视都忽视不掉,一个个只觉得厨房里偌大的空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逼仄,又闹不清邵衍和严岱川之间的气氛到底算什么。偶尔自己人交汇的眼神里都带着满满的无奈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