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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67)

毕竟他前脚才处理了雪台宫,这边张贵人就及时地送来了更加能压倒康妃、令她不得翻身的血书。

是张贵人自暴自弃,破釜沉舟?还是说另有内情?

薛翃起初还极为抵触江恒的靠近,但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钻入耳中,她也渐渐地忘了这人站的极近、几乎靠在自个儿身上的事实。

怪不得正嘉说夏英露就算活活打死了张贵人,他也不至于那样动怒。

看样子那鹿肉,不仅是她薛翃心中的顽疾,还是皇帝挥之不去的阴影啊。

雨突然转急,落在地上,溅起片片水花。

屋檐下已经有雨水成河,顺着水道流向泄沟。

江恒目不转睛地看着薛翃:“仙长怎么了?”

“没,”心头思绪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真的是康妃娘娘所为?”

“所以皇上没有轻信,不仅让司礼监的人查,也让我配合调查。”

薛翃的手用力,才忍住那种惊怒交加,几乎欲呕的感觉。

江恒的声音轻而冷:“只是奇怪的很,我只说了张贵人带了烤鹿肉给皇上,因而犯忌,仙长难道已经知道了她为何犯忌吗?”

薛翃的唇动了动。

浓烈的水汽里,隐隐透着一股独特的腥气,这让薛翃越发不可遏抑地想起了那夜的情形。

挂着的新鲜鹿肉,血淋淋地放在火焰上,烤出的油脂跟血一起滴落在炭火中。

薛翃身形一晃。

江恒探臂在她腰间一揽,已经把人轻轻地拥入怀中。

在手掌贴近薛翃腰上的那瞬间,江指挥使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她的腰……比想象中还要更纤细娇软。

第28章

屋檐外雨声潺潺,似天上人间。

但对薛翃而言, 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知是因为掌管刑狱的缘故, 还是怎么样, 江恒身上有一股刀锋似的锐气,凛冽而冰冷。

跟他隔开一段距离还好, 如今靠近,就像是给利刃逼近, 让薛翃越发无法忍受。

她举手抓住江恒的手臂, 却又忙不迭地放开。

“江指挥使!”头突突地开始疼了起来, 试图后退。

江恒略微迟疑,终于将手臂松了松,薛翃突破重围似的,踉跄退后几步,后背撞在廊柱上才停了下来。

她顾不上理会江恒, 只是微微闭上双眼, 尽量驱散心头那浓重的不适。

江恒凝视着她,单薄的身影贴在廊柱上,袍摆给风吹得往后飞起, 连同她整个人都好像要随风而去。

素来的能言善辩, 也忽然在这时候失了效。

一阵风裹着雨水从廊外侵入,把地上跌落的那支狗尾草撩起,卷入台阶下的水沟中。

狗尾草浮浮沉沉, 被流水载着远去。

***

这场雨比想象中还要持久。

等薛翃回过神来, 江恒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油纸伞, 因年久失修,上面还挂了两个破洞。

他撑伞陪着薛翃离开云液宫,因为是大雨天,整个紫禁城都给雨水声充溢着,狭长的宫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好像这大雨把所有的宫女太监等也都冲刷的不知所踪。

油纸伞遮住了半边身子,但北风吹着冷雨,仍是打湿了薛翃的袍摆,她穿着的是麻布道履,一踩入水中就已经湿了,再走几步,便饱含了雨水,跟赤足走路没什么两样。

江恒脚上是厚底的宫靴,内造局特制的朝靴,做工精良上乘,就算在雨水中走半个时辰也不至于湿透。

江恒扫来扫去,对薛翃说道:“要不要我抱着仙长?”

薛翃默默地扫他一眼。

伞下光线阴暗,雨水从油纸伞的边沿纷纷滑落,江恒这眉清目秀的脸越发添了几分阴柔气息,幸而他身着大红色的飞鱼服,犹如阴沉世界里的一点光亮。

明明是个让她望而生畏退避三舍的人,阴差阳错的反而一再跟他生出瓜葛。

薛翃暗中叹了口气:“多谢指挥使大人,只是这些话,劳烦以后不要再说了。”

两人身形相差不少,江恒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的最清楚的是那两道如同墨画的秀眉,跟静谧的长睫。

江恒道:“我以为仙长已经修炼到清心寡欲、不在乎男女之别的地步了。而且我只是担心这样一来,只怕是真的会得病了。”

薛翃道:“生老病死不过是人之常情,指挥使大人掌管镇抚司,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识过,也会这样多愁善感,杞人忧天?”

江恒哈哈一笑,手上握着的油纸伞随着动作换了个角度,略略往后倾斜,上头窜流的雨水珠也如慌张似的换了个流淌的角度。

眼见将到了放鹿宫,远远地,江恒看见宫门口有几道身影,他停下步子,把伞压低了些,对薛翃道:“好像是雪台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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