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瞧着她的眼神,觉着似别有深意,于是只答应了声。
两位妃子往外走的时候,正遇到萧西华同一名年轻的女道士走了进来,两人退在旁边,让庄妃跟宁妃先行。
庄妃目不斜视,宁妃在经过萧西华身边的时候却停了停,因问道:“听说,道长要离京了?”
萧西华垂着眼皮:“是。”
陪着萧西华的却是绿云,因知道这位宁妃跟薛翃关系不错,便也含笑说道:“只等小师姑身子好些,我们就启程了。”
宁妃说道:“也好,将来仙长怕是要长留宫内,两位早早地回山修道,也是正理。”
萧西华眉峰一动,并没言语。庄妃在那边儿道:“咱们走吧。”宁妃才看他一眼,同庄妃去了。
见两人出了云液宫,绿云悄悄地对萧西华道:“师兄,你看看,小师姑的人缘儿多好,这两位娘娘都是宫内管事的,据说代理的是皇后的职权呢,她们既然这样照顾小师姑,咱们回山,你也该放心了。”
萧西华面无表情,也没说一个字儿,便迈步进了内殿。
这会儿有两个宫女伺候着薛翃在喝汤药,又有几个内侍,在仔细收拾地上残留的痕迹。
萧西华目光从周围掠过,却见那柱子上依稀还有一点残红。
他转头,看向榻上的薛翃,当望见她惨白的脸的时候,就像是有人拿了刀子,在他心头上划了一刀。
绿云却早先一步走了过去:“小师姑,你怎么样了?”
薛翃正喝了药,把碗递给宫女,道:“没事。”看一眼西华,却见他在距离床边五六步远就站住,也不做声,只是僵立着。
薛翃心中一叹,便只对绿云道:“放鹿宫的众人如何了?”
绿云回答:“都好,只是没有小师姑吩咐,大家按部就班地念经修习而已,丹炉却是放下了,大家也都很担心小师姑,如果不是师兄拦着,只怕每天都要跑来探望您呢。”
薛翃瞥了一眼萧西华,便“嗯”了声。
绿云也回头看了一眼西华,见他不言语,也不看这边,就道:“小师姑,你昏迷的时候,师兄也来看过你好几次。他还亲自制了‘龙血鹿胎丸’给你……”
话未说完,西华喝道:“绿云!”
薛翃也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萧西华。
西华皱皱眉,却不看她,只盯着旁边的那张椅子道:“我只是来告知小师姑一声,等你好了后,我就回贵溪了。”
他说完,跺了跺脚,下定决心似的转身走了。
剩下绿云焦急地叫道:“师兄等等我!”却又回头对薛翃道:“小师姑,你别看师兄闹别扭,他对您是极好的,为了炼制龙血鹿胎丸,手腕上全是伤……我看着都……”绿云的眼圈发红,泪光闪烁。
薛翃当然知道,这所谓的“龙血鹿胎丸”,需要割生人的血,还得是青年健壮男子的血来入药,才最有补气补血的功效,因为这种方式太残忍,她从来不做,却想不到萧西华为了自己,竟然肯用这种方式。
绿云匆匆说了几句,叮嘱薛翃好生保养,才起身追了出来。
她才出云液宫,抬头看时,却见前方有一名太监陪着萧西华,却不是往放鹿宫的方向。
***
且说先前田丰在永福宫碰了软钉子,愁眉苦脸,惴惴不安地退了出来。
原来田丰心里有鬼,加上郝宜换了郑谷回来,田丰自觉就像是秋天的蚱蜢,有些不祥之感。
他虽然自诩比郝宜聪明许多,但伺候了正嘉这么多年,皇帝也的确当他是心腹使唤,可是田丰却始终摸不透皇帝的心。
比如这次郝宜被贬,他自以为可以一步登天了,谁知才高高兴兴了没多久,郑谷突然就神兵天降似的出现在养心殿。
这种事他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田丰倒也明白,整个宫内,没有人能奈何皇帝,只除了一个人。所以田丰转而投向永福宫,想要抱住太后这条大腿,在关键时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只是田丰没想到,太后叫自己做的,竟是这样一件事儿,本来田丰是不敢也不肯答应的,但他在皇帝面前已经失宠,如果再得罪了太后,那岂非就万劫不复了。
更何况太后毕竟是皇帝的母亲,也是唯一能克制皇帝的人,于是索性放手一搏。
可偏偏居然派出的人横死。
田丰百般的想不通,自己安排的人明明是心腹靠得住的,怎么居然会出这样的纰漏。
又想起太后说叫他不要总离了养心殿,于是就折了回来。
不料,在经过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听有人道:“这刺客来的好怪!死的也有些蹊跷。”
又有人道:“最近宫内着实事多,之前那位萧道长闯宫,我还当真的是行刺呢,真是令人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