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皱眉。
刺客盯着她,突然说道:“怪不得那狗皇帝宠信你,果然是个绝色。”
薛翃微怔:“你说什么?”
刺客喉头动了动,眼睛都像是亮了几分。
薛翃心头一沉,道:“你们真的是俞莲臣的部属吗?”
“那当然。”大概是认定了眼前的人插翅难飞,且又如此绝世的姿容,刺客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中的刀也随着斜垂。
薛翃看着他的姿势,突然道:“不,你不是!”
刺客愣住:“你说什么?”
薛翃道:“俞莲臣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部属,怎么会是这种见色起意之辈。”
而且在方才薛翃说俞莲臣没死的时候,此人竟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真是忠心于俞莲臣的人,应该会立刻质问她所说是否属实。
“见色起意?哼,”刺客冷笑,眼睛上上下下把薛翃细看了一遍,“真是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薛翃厉声喝问,“谁派你来刺杀我?还假冒俞莲臣之名?”
“去地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刺客手腕一抖,刀锋往前送来。
如果是近身的话,薛翃还可以用银针刺穴的法子,出其不意将人制住,但这杀手却非等闲,一瞬心乱之下便恢复了神智,竟要速战速决。
薛翃眼睁睁看着那刀锋逼近,目光往旁边瞄了一眼。
却在瞬间,那刺客身子忽地伛偻,手中钢刀落地。
薛翃总算松了口气,同时望见刺客身后站着一人,他的手捏在刺客后颈处,轻而易举地如同拎小孩般,把人往旁边摔落。
刺客给甩在地上,后颈已经给捏的粉碎。
那人往前一步,薛翃有些警惕地望着他——就是方才那个倒在地上的马夫。
“你……是谁?”薛翃不禁问。
方才她跟刺客对峙的时候,就察觉地上的马夫仿佛还有呼吸,那会儿她还以为这人跟刺客是一伙的。
方才刺客动手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那马夫摔倒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人不见了。
刺客的身手何其厉害,这马夫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起身而不为人察觉。
但这马夫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脸色木然,面无表情。
薛翃回想方才自己跟刺客的对话,若这人是敌非友,给他偷听了俞莲臣没死的秘密,那……
她暗中吸气,举手要去取发端的银针。
才刚抬手,那人轻声说道:“别动。”
很轻的两个字入耳,却透着令人难以抵挡的温暖熟悉气息。薛翃觉着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果然无法再动弹分毫。
第49章
车夫走到薛翃跟前,略一迟疑, 终于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薛翃给他拉住手, 跟着跑了片刻,她毕竟身娇力弱, 有些跟不上,气喘微微。
车夫止步, 淡声说道:“镇抚司的人很快就追来了。请恕我冒犯。”
薛翃还未反应, 车夫打横一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抱了起来。
双足在地上一顿, 整个人轻轻跃起。
冷风扑面,薛翃忙闭上双眼。
但也就在一瞬间, 薛翃心中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半大的少年也是这么抱着她, 偷偷地翻墙出府。
那会儿薛翃最喜欢的就是他腾空而起的瞬间,飘飘然的像是御风而行, 比荡秋千更令人喜悦百倍。
人在他的怀中, 薛翃抬眸看去,细看之下, 果然瞧见他的下颌处有一道不易为人察觉的痕迹,这种精妙的易容术, 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
薛翃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揭开这人的假面具, 看看底下那张令她十分牵挂的脸。
不料正在犹豫, 是他垂眸看了过来,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但眼神却仍是那样沉静笃定,只比记忆中多了一份很浅地冷峻不驯。
薛翃一下便不敢动了,甚至有一些无端的赧颜,于是把头往他怀中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
这是不知坐落在何处的一间小院子。
屋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茅草屋顶上有因为天冷而枯萎的石莲花,是一种经霜之后的寒紫色。
院墙上是杂乱的狗尾野草,乱蓬蓬的。
薛翃双足落地,定了定神后道:“你不该在这里的。”
他说:“我该在哪里?”
“江西,”薛翃皱眉盯着他,“江指挥使说了你被押解江西。”
车夫一笑,抬手在脸上抚了会儿,终于轻轻地将一张蝉翼般薄的面具小心揭了下来,露出底下如莲花般的容貌。
这人竟正是本该在九江的俞莲臣。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目睹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薛翃还是难掩心头涌动。
她忍不住说:“你、你这样太冒险了。”
相比较薛翃的情难自已,俞莲臣却神色镇定:“事情没有弄清楚,我怎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