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慢慢地低下头，牙齿咬在手背上，控制着自己。

汗水从眼睛上滴落，沉沉地砸在地手背上。

“我想想，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再来十个数够不够？”汪俊在房间里踱步，脚步声十分沉重。

宁馨咬牙，听见他用yīn沉的语调又开始数数。

“十。”

然后是椅子在地上移动的声音，他把椅子踹开了。

“九。”

他踢了隔壁的桌子。

桌子脚在地上狠命地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八。”

汪俊站柜子旁边，手指头在柜子上随意地敲动。

咚。咚。咚。

声音就响在头顶，只隔着一层柜门，就像头顶上乍地打了个响雷。

宁馨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汪俊敲柜子的手一顿，愉快地笑出来，“在这里么？”

宁馨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柜门。

汪俊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我要找到你了哟。”

宁馨攥紧拳头，手指头无力地攥起。

柜门咯吱一声，被人轻轻打开。

“宁馨？”

汪俊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黑黢黢的房间中，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宁馨坐着没动。

汪俊伸出手来，jīng准地抓住她的手腕，“抓住你了。”

接着猛地一用力，狠狠地把宁馨拽出，拖到地上砸下。

宁馨闷哼一声，扑在地上，肩膀上的着力点火辣辣地疼，她撑着地，就着室内微弱的光，看着汪俊的笑脸。

“不错。”汪俊似乎是被她注视的视线取悦，他慢慢地俯下去，“就是这种眼神，害怕，弱小，又倔qiáng。”

他慢慢地在宁馨脸颊上摸了一把，“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孩子中间，我最喜欢你么？”

“为……为什么？”宁馨问，她必须做点什么，来转移刚刚那一瞬间的恐惧。

真的是太害怕了。

原本以为已经摆脱的噩梦重新出现在面前，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控。

“因为只有你时时刻刻地想着反抗。”汪俊的手撑在她面前。

“那些孩子只会害怕，我让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简直是无趣。”汪俊就在宁馨脸前，宁馨能感受到他这种让人厌恶的气息。

“还记得你养的那只猫吗？你小时候喜欢偷偷溜出去玩，小狗似的，在围墙根上看见一个dòng就钻出去，跑到大街上看人家捏泥人。”

宁馨一愣，她……不记得了。

这些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一只猫，非要养在小屋子里，我已经养了你们一群小家伙，还要养活你的猫？这上哪儿说理去。哪里有那么多钱。”汪俊叹了口气，“我让你把猫丢掉，你嘴里说着要丢，回头却把她藏在杂货间里。真是个不听话的淘气孩子。”

汪俊回忆起来，语调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又变得愤怒，“那天我找出你的小猫，把她套在袋子里扔出去，你回来之后告诉你她死了。你还要抱着我闹起来……”

“调皮捣蛋，要抓我的脸……真是瞎胡闹，还说不喜欢我……”汪俊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不过小孩子软软的身体抱在怀中，那可真是……”

“不要再说了。”宁馨打断他。这种畜生的言论她真的不想再听。每一个字入耳，都能激发人内心最深处的厌恶。

“怎么，是不是想起来了？”汪俊摸摸她的脸颊，“因为那只猫，你生气了病的发高烧，我在chuáng边照顾了你一夜。还以为你醒了就又要闹，哪知道却一下再也不提猫的事了。省了我多少麻烦。”

宁馨抿唇，她想，她大概知道小玉是谁了。

已经有汪俊这样的贱人在前面，那一只猫变成小女孩，也不能激起她心中更深层次的惊讶。

比起来汪俊，小玉更加可爱。

“你觉得猫可爱，我却觉得你更可爱。”汪俊扑下去。

宁馨被他按住，整个人不能动弹，她痛得难受，对汪俊说，“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反抗的。”

汪俊笑嘻嘻，“还是你识时务。”

宁馨没吭声。

汪俊摸摸她的脸，“你说你躲什么呢？跑了这么久，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宁馨把头一偏，不去看他。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捉迷藏也挺好的，够刺激么。”汪俊猥琐地笑，拉起宁馨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

宁馨两只手松软地环在上面，手指头扣在一起。

汪俊盯着她看了一阵，把铃铛放在口袋里，自己往下伏去……

宁馨慢慢地松开手，单只手垂在地上，在柜子旁边摸索了一下，然后捡起先前放好的东西，在汪俊发出喘息的时候，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汪俊闷声哼出，头一沉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