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休息椅上,却寻思着是不是脱力只有自己知道,
那样扭曲的自己,却要暴露在别人的眼前——不甘心。
扭头,看向对面的那张休息椅,迟时雨和何之风坐在一起,迟时雨看着天,何之风则看着陈辰洲。
在陈辰洲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何之风对着他勾起一个笑容,唇角挑起来一半,显得无比戏谑。
那一瞬间,陈辰洲之前无比混乱的内心却平静了下来。
他之前会跪下来,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把何之风推下去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分清戏里戏外,入戏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推下去的是何之风,他看着他坠落,然后便觉得心底是空空的,所有的扭曲的仇恨和怨念都那样随着他的坠落消失,他整个人轻得好像要飞起来。
扭曲的恨意被付诸了实施,剧中的江霄此刻也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所以陈辰洲的这一幕戏完全合格。
尤其是最后抬眼看天,天幕水蓝,他眼底也是清澈——多漂亮的一幕,却与前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美丽与罪恶并存。
迟时雨在看另一边,因为不喜欢何之风看陈辰洲。
然而当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何之风和陈辰洲都不见了。
忽然之间就觉得有一些不爽,因为他知道——何之风一定是去找陈辰洲了。
迟时雨猜对了。
楼上卫生间前面的阳台,风吹过来,陈辰洲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笑容看何之风。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心狠手辣还是心慈手软了。”
何之风靠墙站着,表情淡淡:“我觉得你要疯了。”
其实他自己才是疯过的那一个,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我也觉得自己快疯了。”陈辰洲捂着自己的脸,“你知不知道我拍戏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是把我推下去了。”
那么强烈而扭曲的恨意,何之风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陈辰洲那样的眼神,他能知道的。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奇妙。
“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恨和爱一样,这样的感情,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厌恶你就是厌恶你。”可是他觉得很烦躁,因为何之风的手下留情,如果他招惹了这个男人,那么因为他之前的无礼言行,何之风的报复是理所应当的,然而他现在却给他留了余地——那是什么?施舍吗?他不需要。
何之风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抱着双臂,风细细,已经不怎么寒冷,他之前对迟时雨说过,自己喜欢慢慢玩,很显然,陈辰洲还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一个。
多痛苦的人啊。
“你以为我心慈手软吗?”
“你看上去比以前面善多了。”陈辰洲答得很快,可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一些东西。
“你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吗?”何之风眼神一闪,脚尖点地,靠在了墙上,姿态闲雅极了,只是因为陈辰洲埋着头,所以看不到他那表情,虽然笑着,眼神里却藏着些阴暗的表情。
“别人不知道,可是我很清楚,因为自己个人的喜好打压新人,不喜欢的人就要妨碍别人,一切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用了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去害别人,或者算不上害吧——你只是用娱乐圈最常见的肮脏将自己污染,也把别人推进深渊。”
陈辰洲想起来就觉得讽刺,那个时候他还没踏入娱乐圈,他跟陆青越是一个圈子的,也了解一些娱乐圈的事,何之风退出了歌坛,他才走进了演艺圈,也许是冥冥之中就有那种预感吧。
“你似乎关注了我很久。”何之风只是说出了这句话。
陈辰洲浑身一僵,这是他的死穴,抬眼,看着表情淡然的何之风,他忽然想起一件最伤人的事情:“我可没关注你这么久,只是觉得你恶心而已。我跟陆青越,的确算是旧识,你知道他怎么说你的吗?”
恶心,陆青越,他怎么说自己。
这些话差一点就要将何之风万箭穿心了,然而他承受住了。
“你说谎也有点水平好吗?用你的演技来说谎,也许可信度会高一些的。”
“你不相信吗?”陈辰洲眯眼,接着嗤笑。“陆青越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你之前,他跟圈子里不少人有关系。”
这一点何之风很清楚,至少现在很清楚。不过对于陈辰洲之前所说,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信的是,陆青越会在你面前说我什么。”
至少,不会对别人说他太恶心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