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越青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姜笑川的话让越青瓷愣了一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算是早的?”
姜笑川一时不慎,说漏了嘴,如果他不是重生回来的,是不会知道越青瓷回来的早晚的,因为在这个时候,藏疆动乱打砸抢烧事件是全线保密的,成州军区这边出调的人是完全保密的,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就是姜笑川也是完全无法得知的。他随口敷衍:“只是觉得时间有些巧了。”
越青瓷闭着眼,一时没说话,手指却悄然握紧,交握着。
过了许久,他喊道:“开车吧,去老爷子的别墅里。”
老爷子的别墅,自然就是越华盛的了。
姜笑川摇头:“先去医院吧。”
“省院?”越青瓷忽然睁开了眼,眼底的血丝终于清晰可见,在藏疆那边他根本没能够很好地休息,接到魏来的信息之后很久才能够赶回来,任务紧急,要完成也是需要时间的。事情一结束几乎是立刻赶回来,因为那边事态紧急,飞机场暂时关闭,列车还是通的,他回来之后是接到了连城的电话,要他来接姜笑川。
连城那个时候说话的口气很不好,冷淡极了。
可是,连城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
他看着姜笑川安静的侧脸,再多的问题也问不出口。
平常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怀疑是姜笑川透露了什么,现在——他是不是来试探他什么的呢?
上一世,因为连城,姜笑川能够将他的名字说出来,那么这一世呢?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胸腔却低压了下去,似乎要将什么深深地藏起来。
那一次的擦肩而过,他走在连城的身边,而他是孤独的一个。
他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答,从来没有,只是利用。
其实,那个时候他的心在淌血呢。
只是,姜笑川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
他也说,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值得自己去爱的人,他愿付出一切去,包括生命。可是他说,他不相信。
他如何还敢去接近他?挨得越近,伤得越深。
更何况……眼前这个姜笑川……
他重新盖住自己的眼,闭目。
“去看薛延吗?”
姜笑川看着窗外的风景,语调很是轻快:“去看看……仇人,也好。”
“仇人?”越青瓷意味不明地接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也许,是曾经的仇人了,不过他已经不想再解释。
他只是说:“世上有善恶黑白之分,自古不两立。”
他曾经是黑与恶,而薛延从来都是善与白。
虽然医院有乔余声照看,可是姜笑川还是不放心。他毕竟离开了太久。
“说起来,薛延是个麻烦的人物,他很棘手。当然,他醒过来,就更棘手了。”姜笑川忽然之间很想说话,在审讯室的时候,他说的话大半都是废话,因为连城想要推太极,他也就跟着搅混水了。此时此刻的他,需要用言语让自己暂时地摆脱之前经历过的那种压抑,“他有一份旧档案,这东西,搅得整个成州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它很重要,能葬送很多人,不过还好,它半路失踪了。”
姜笑川这是反语,对曲振东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对大局、对连城来说,这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对姜笑川来说,大约是好坏参半。
可是这反语,在越青瓷听来就是另外的一个意思了。
如果姜笑川知道此刻沉默的越青瓷在想什么,这话,他宁愿永远闷在心里,也不会吐露一词半语。
可惜,他没有读心术,压抑的越青瓷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越青瓷让司机转了方向,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容少白……”
“死了。”
死了,两个字,轻描淡写,略带着轻嘲。
容少白,不知不觉,他都快要忘记,还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洗白家族,最后却葬送了自己。
他最后说再也不想洗白了,是不想再为家族付出自我,还是因为厌倦了黑白之间的争斗?
不得而知。
越青瓷笑了一声:“他也死了。”
这句话很奇怪,姜笑川看了他一眼。
越青瓷回视他,“生死有命。”
也许吧。
姜笑川想着这些人变化无端的名迹,想着自己与上一世不同的选择和不同的道路,不过归宿,大约还是在那高墙铁网之下吧?
“我忽然很敬佩容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