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梧紧皱着眉道:“消息是怎么传扬出去的?”
礼司主官,略有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凤离梧冷着声道:“照实说,不然若有耽误,拿你是问!”
那主官也不敢耽搁,便老实道:“敬侯在波国质女产子那日,曾经出京办事,在驿站逗留,随后便走了。前几日,敬侯折返回京,然后这话儿便传开了……”
凤离梧微微皱眉,那敬侯便是田莹的舅父,想不到竟然这般多舌!
田莹入了罗安成立后,便寄居敬侯府,眼看着田莹要入门嫁与太子,也难怪礼官避忌着不谈。
再说,就算这话真的敬侯传出去的,却是没法训斥敬侯什么。毕竟是波国的国君不闲丢人,眼巴巴地将大肚子的女儿送来,既然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大齐的士卿哪有义务替波国遮丑?
其实,这话还真是敬侯传出的,而田莹就是在给姜秀润找不痛快!
女人的直觉往往最准。田莹觉得凤离梧对公子小姜也是太好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有些如鲠在喉的难受。
直到在刑场观刑的那一刻,看着凤离梧望向姜秀润的眼神,田莹才顿悟,太子对那波国质子……也是太温柔小意了!
有了这层认识,许多的事情便越发的细思则恐。
也难怪在道观被“捉jian”后,太子对那公子小姜轻拿轻放,就差亲自炖着补汤给公子小姜这个jian夫温补身子骨了!
再想想太子之前,并无沉溺女色,或者与京城才女佳人的风流韵事传出。这样的洁身自好,再细细思量恐有不好女色,却好男色之嫌。
从那时起,田莹便对公子小姜留了神。
可奇怪的是,自从观刑之后,那公子小姜竟不在人前出现了。
初时田莹也纳闷,后来直到舅父回来,听闻了那波国质女竟然在驿馆产子的事情。田莹这才算是想明白了。
而太子那几日,在宴会上都是一副yīn郁难以纾解的模样,更叫田莹疑心那姜秀润莫不是被震怒的太子问罪,就此被囚禁了?
可是没想到,最后那姜秀润竟然又没事儿人一般出现在人前,而且前呼后拥的模样更胜从前,完全得了太子恩宠的张扬德行。
这下,田莹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只要再想想,以后她入了太子府去,却要给个少年争宠,田莹便觉气结于心,寝食难安。
可是她将心内的猜忌说给舅父听后,敬侯却冷笑摆了摆手道:“殿下能走到今日,靠得便是老臣的支持,大是大非前,他当会取舍。”
田莹不知舅父是什么意思,直到满洛安城疯传波国质女产子时,田莹才恍然。
还是舅父姜是老的辣,这是借了悠悠众口,立意要挤破波国质子的这颗毒脓!
只要波国质女产子的事情被坐实,接下来群臣自然支持陛下惩戒波国,而那公子小姜在劫难逃!
三日后乃是端庆帝的寿辰,乃大齐朝廷一年一度的盛事。文官武将只要够了品级都会入宫恭贺,端庆帝也会赐宴款待众官。
端庆帝心中恼怒波国,命礼官安排波国质女宫宴献舞。礼官被太子提点,有些为难道:“陛下,波国质女刚刚抵京,因为感染风寒,病沉不止,若是献舞,怕轻裳薄衫加重病情……”
端庆帝冷冷道:“波王既然言说质女善舞,孤便给她个机会献舞。既然是风寒,跳舞出一出汗液就好了,她父王送她来洛安城,不也是为了博取朕之欢愉吗?”
于是这事随着圣旨下达,便这般敲定下来了。
姜秀润听闻这事时,还有担心,侧面问过太子。
其实依着凤离梧的意思,让那个什么姜秀瑶意外离世便好了。
只是现在疯传波国质女驿站产子,若是这儿关头,她突然死了,反而洗不清嫌疑,让姜秀润遭受牵连。不过这事也简单,找一个舞女冒名代替。浓妆重彩歌舞一场,搪塞过去便好。
到了端庆帝寿宴之日,群臣朝拜,身在洛安城里的各国质子们也是纷纷身着各国礼服,前往宫中拜贺。
姜秀润虽然是太子府的少傅,但更是波国质子,是以她那日是与哥哥一同入了皇宫。
从入宫的那时起,不知为何,姜秀润的眼皮就在跳,总觉得今日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宫宴进行了一半,突然有人在身居高位的凤离梧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凤离梧神色凝重,匆匆而去。
姜秀润原是没有在意,只是她发现,那田莹竟然在冲着她笑,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却带着一丝快要扬眉吐气的恶意。
姜秀润太熟悉田莹的这种表情了——前世里,她每次与曹溪恶斗,在人前让曹溪这个太子妃颜面扫地时,便是这样拼命克制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