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天,她刚刚入了书院,便看到窦思武等几个要好的学子朝她走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了书院无人的廊下。
“姜禾润,你可曾听到消息?”
姜秀润眨了眨眼,试探道:“你所指何事?”
“还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波国质女的事情了!”
姜秀润屏住了呼吸,静等噩耗来临。
窦思武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道:“你别怕,这原是不关你的事情,太子也是明事理的,应该不会波及到你!”
那窦思武不但文笔没有章法,说话也不分轻重缓急,待得姜秀润的心都被他的话扯得七零八落时,他才颠三倒四地说出了重点。
原来他的父亲窦太守乃是洛安外城的守官。
今晨,他出门来书院时,无意听到父亲的下属向父亲禀报——波国进献的王女,在到达外城驿站后,大叫腹痛,然后郎中前来探病,接生下了个足月的婴孩……
这进献大肚子的质女,买一赠一的豪迈不拘小节,闻所未闻。他们波国这是将大齐qiáng国的脸按在鞋板下磋磨,开了诸国进献质女的先河了!
魏国质子的热血未冷,也难怪窦思武担忧自己这位来自波国的同窗的安危了……
第36章
姜秀润在窦思武开口之初,本来暗暗提醒自己要力持镇定,无论听到什么都要波澜不兴。
可是此时听窦同窗讲述完毕之后,却呆立原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反复问了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窦思武用力拍了拍姜秀润的肩膀道:“话已经带到,君不妨与兄长商量,看看此事该是如何应对。”
姜秀润心知窦思武不是jian佞满嘴诳语之人,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根有据。
当下便急匆匆地去寻兄长,一言不发地将他拉拽出书院。
姜之不知妹妹怎么了,连声去问。可是姜秀润并不回答。
直到回到质子府,她才对兄长说了此时已在外城的质女gān下的荒唐事。
姜之倒吸了一口冷气,跌坐席上,脸色煞白一片!
依着他对自己父王的了解,那送来质女的国书上必定又是谄媚之词一片,什么“容貌昳丽,长伴君左右”之类卖女求荣之词。
你若送来个貌美的少女也就罢了,可是一个刚刚产下婴孩的算是怎么回事?是羞rǔ大齐皇帝是收破烂货的吗?
一旦天子震怒,受波及的不就是他和妹妹这两个身在洛安城的人质吗?
想到这,姜之哭泣道:“父王这是怎么了!难道送来的王女是怀孕的,他都不知吗?”
姜秀润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迅速将一早放在兄长这的铰子和金搜集成一小包,然后穿戴好厚实的大氅,又揣好一早画下的地图,然后对兄长道:“哥哥穿好衣服,我们逃吧。”
既然左右都是一死,为何不在临死前尝试着逃跑?
她这几日的书画课,都是自己一人在书院里的静修室里度过的。别人花的是鸟shòu鱼虫,而她则是比照着从太子府的采办那偷来暂用的过关碟牌,慢慢地细细仿照描画。最后还用萝卜依照太子府印章的式样也雕刻了假的。
这样的碟牌,她画下了足足有一沓。日期和名姓都是空白的,可以依照需求随时填写盖章。
此时她便迅速地当着哥哥的面儿,填写好四张碟牌,然后大萝卜沾红泥,手起刀落,利落盖章。
姜之在一旁都看傻了。他发现自从来了洛安城后,他愈加不了解妹妹了。这些个东西,她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先是私改国书,女扮男装,然后是准备假印碟牌,她究竟是何时变得这般能耐?
可是对于如此逃跑,岂不是陷波国于不义?姜之直觉便是拒绝,立意劝导妹妹不可如此行事:“父王送我们来此为质,便是立下两国盟约,我们怎么可以背信弃义,陷父王于不义?”
姜秀润心知哥哥此言乃是真心,毕竟他前世都是可以殉国跳城楼的主儿。
所以她也不废话,对着身旁的浅儿点了点下巴,浅儿上去一抬胳膊,就将滔滔不绝劝导妹妹的姜之给敲晕了。
需要清点的东西不多,要带走的人,也无非是白英白浅两姐妹而已,至于府中的侍卫,早就没有从波国来的人了,都是太子委派的人手。
姜秀润看了看日晷,算计了下时间。洛安城四个城门里,只有西门的守卫稍微松懈,每当午时两班换岗,只是那时下午班刚刚食了午饭,可是也许刚刚食了饭的缘故,一把这个时候的守卫都不jīng神,搜查验看也是匆匆而过。
这是姜秀润借口给太子去集市买各种小吃时,几次掐着点儿看到了情形。
于是她掐算着时间,踩在午时前,避开质子府的侍卫,从书房后拿出一早备下的梯子,跨过隔墙跳到距离质子府不愿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