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慷慨陈词的青年幕僚名唤公孙无言,正一脸凝重地给凤离梧阐述权衡利弊。
姜秀润不声不响地进去,在侍从替凤离梧宽衣时,便跪坐在他面前上药。
凤离梧心不在焉地听着公孙无言滔滔不绝的话语,一边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的脖颈。
许是听得烦了,突然打断了幕僚之言,冲着姜秀润道:“君对此事怎么看?”
姜秀润正屏息凝神上药,是以凤离梧说话时,未及反应过来,直到凤离梧喊她的名字,她才放下手里的药瓶道:“燕国虽然qiáng盛,可为殿下助力,然则路途不及韩国来得近些,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依着在下看,还是选个娘家近些的太子妃,对殿下更有助力……”
方才听着幕僚进言一直默不作声的凤离梧,此时听了姜秀润的话,却微微点了点头。
姜秀润再接再厉道:“不过太子选妃,不可只选一人,这侧妃的人选若定下来,对太子也是大有裨益啊!不若举办一场宴会,将各位佳丽尽数请入府中,容太子细细甄选,才更从容。”
凤离梧又点了点头,然后对其他的幕僚道:“太子妃的人选需慎重,太子府一直未曾办过什么像样的宴,过几日,便举办一场,顺便将几位太子妃人选,一并请来,斟酌下她们的德行。”
这番话,显然是采纳了姜秀润之言,不再考虑燕国曹溪之意。
那几个幕僚一向看公子小姜这个后来者不顺眼,现在凤离梧明显又高看这少年一眼,怎么能让幕僚心内服气?
是以当姜秀润上好了药后,随着众位幕僚一同出来时,便有人yīn阳怪气地发难了。
“君虽然担了太子少傅的名头,可每日gān的却是上药、关照吃食的营生。这与府中的侍从小厮何异?而我等给太子献策,君却一味逢迎拆台,是何意思?”
闷声闷气说这话的,叫李权,正是那跟着太子巡视后,不断放屁的老者。
这人说话也跟放屁一般,臭不可闻。
姜秀润连看都懒得看他,只微微扬着下巴道:“既然是幕僚,便各抒己见,至于采纳何人之意,自然是殿下做主。你若不愿别人跟你的意思相左,那也简单,直接禀明太子,遣散幕僚,只留你一个,不就好了?”
她不待李权还嘴,又开口道:“太子为人宽厚,不甚劳烦幕僚,我辈大多被养在府中,整日白吃白喝,在下略通医术食补,自然愿倾囊奉上,报偿君恩。怎么就成了你口里的小厮?难不成如你一般,闲得终日饱腹淤食,闲坐在院中放屁,便有君子风范了?”
“你……”李权被公子小姜的牙尖嘴利气得不轻,直冲她瞪着眼睛。他在幕僚中因为年长,别人都敬重他几分,没想到这公子小姜说话竟然这么不留情面,自然是气得面皮涨红。
姜秀润觉得,这同僚间的妒忌尤甚后宅女子,且因为利益相争,很难相融。与其忍气吞声不如一开始便将巴掌呼过去,明白地告知,在下不好惹,少来在下面前搬弄口舌。
反正她也不是准备仰仗着太子谋求富贵荣华,更无封王拜相的野心。
她如今是立意学习历朝阿谀奉承的大内太监之道,处处顺着太子的心意为之,有了太子的看重,便能在太子府里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这些迂腐幕僚们的同袍情谊,不要也罢!免得跟他们jiāo情深了,又被邀约一起泡澡!
在一旁公孙无言见二人吵得厉害,急忙开口和稀泥:“姜少傅也是为了太子考量,诸位意见虽然不同,却都是忠心为主,既然同在一府,还要互相宽厚些才是……”
姜秀润冲着公孙无言抱了抱拳:“君之言,说得在理,我还要去看看太子的吃食是否妥当,这便不陪诸位闲聊了。”
说完这话,她便一甩自己的宽袖,扬长而去。
那李权气得直翘胡子,指着公子小姜张扬的背影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啊!”
不过其他的两个幕僚却并没有出声附和。他们也不傻,知道这位姜少傅如今正得太子恩宠,既然如此,自然是要与他搞好关系。
那石头,从来都是砸落水狗的。现在跟姜禾润作对,那叫以卵击石!他们是聪明人,怎么会去附和李权?
不过,公子小姜的刚才的那番舍远求近的说话,公孙无言的心中也自琢磨了一下,深深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此番太子遇险,突显洛安城里的风云变幻。燕国虽好,若真有事情,便救援不及,倒不如韩国来得实惠。
这么一想,公孙无言突然想到在围场里时,姜秀润主动跟韩国王女田莹寒暄。
这小子,难道一早便知太子要更改太子妃的人选,而田莹才是最有希望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