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梧瞟了姜秀润一眼,心道:就你jīng怪,是怕我迁怒了你嫂子?
不过嘴上倒是说道:“王妃此番尽力筹措军资,若不是在王庭上看你演算,原是不知你做的是赔钱的买卖,此番朝中有人罔顾社稷,偷换棉花陷害王妃,你又何错之用,待得此番事了,你的损失尽管报上来,总不好叫自家人赔钱的道理。”
凤离梧的那一句“自家人”当真是叫稳娘听得心甜,只觉得小姑子这番远嫁,倒是有个可心的疼她。
至于这以后的事情,还真是不用她们姑嫂费心了。那孟宪的店铺里的棉花,是凤离梧手下一早在孟家埋下的暗线,偷偷将棉花换掉的。除了京城里的店铺外,其他各地的孟家店铺都有长绒棉。
而且汇总的数目,也能跟偷换的军资对上,严丝合缝,叫人不能不生疑。
毕竟长绒棉可是中原不多见的,而且西域并非与大齐jiāo好,也不能进贡。孟宪手下的商铺之前也没有从西域进货的通关路牌记录。
所以,这有人自己往死里作,谁也拦不住!
很快,孟家的店铺因为西域长绒棉而悉数被查封了。当刑部把清点的数目呈送上来时,孟宪百口莫辩,立时被刑部拿下,押送往监牢接送刑讯。
百年世家孟家上下都惊动了,这孟宪也算是孟家子弟里风头正健的一个了。
可如今明明是皇后的娘家人侵吞军资,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孟家人存心不良,侵吞军资私卖不说,还立意陷害皇亲国戚。
若是罪名坐实可,就是皇帝的亲儿子都难逃重责啊!
孟家上下一时出动,要为孟宪洗脱罪责,免得世家孟家蒙羞。
于是他们立意要把孟家店铺里的长绒棉说成是店铺掌柜见钱眼看,私下里收了贼人的贼赃,并非孟宪的授意。眼看着就要洗脱了罪责了,孟宪的两房小妾却突然向官府举报,呈递上了他私通水贼与稳娘商队的船主,授意对方在半途偷偷替换了棉花的亲笔书信。
这下子,证据确凿,再难洗脱嫌疑。孟家人不甘心,还想大事化小,如以前孟家子弟贪墨那般不了了之。
可是这孟宪偷运军资的案子已经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圣女皇后在民间的名声响亮,甚得百姓的爱重,如今听闻皇后让自己的娘家人贴补了军资,运来上乘棉花为大齐子弟兵御寒,却被孟家人暗自用陈棉替换,还妄想栽赃抹黑皇后,顿时个个气愤填胸。
就在孟家族长准备亲自带族人向皇帝施压的这天早上,激愤的国人如水cháo一般涌到了孟家的大门前,朝着孟家大门砸石头甩牛粪。
结果人cháo熙攘,粪雨嘈嘈,愣是将百年世家朱红上漆的大门糊得严严实实,生生改成了土褐色。
待得天黑,喝骂孟家祸国殃民的人cháo散去时,孟家的家仆愣是冲刷了一宿,尤闻朱门的屎臭味道。
这下子孟家人倒是可以免开尊口了,毕竟你孟家脸再大,也抵不过群情激奋。
贼子孟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是以凤离梧下令,孟宪勾结水贼,侵吞军资,置大齐安危不过,身受五马分尸,家产悉数充公,妻儿发配边疆。
至于那两位告密的小妾,乃是心存大义,被免受了发配之苦,领了朝廷封赏的重金,回老家去了。
行刑那一日,孟宪披头散发破口大骂新后狡诈yīn险,竟然设计陷害他,他是被冤枉的云云。
最后他被狱卒卸下巴再喝骂不得,最后被送到了刑场,接受五马裂身的刑罚。据说围观的民众里外三层,齐呼孟贼该死!
严惩孟宪一事,朝野震动。所谓刑不上大夫。
更何况孟宪是孟家人,就算是斩首也比五马分尸的那般酷刑来得体面些啊!
可圣武皇帝的这般冷苛决定,足以彰显出他对世家的态度,那便是不再倚重扶持。
孟家的族长孟津私下召集了族中能gān的子弟,商议后手。孟津如今唯一后悔的便是先帝死时的犹豫。
先帝留下的遗诏有三份 ,一份被凤离梧封宫收缴,一份在二皇子凤舞的手中,而委托在重臣之手的那一份,正在他孟津的手中。
若是当初他能破釜沉舟,借调江北大营的兵马,直接bī宫,说不定就能扶持二皇子顺利登机了。
可惜当时,他想到二皇子并不在京城,而在三郡,山高路远,实在变动甚大,再则凤离梧上位,也当倚重世家,又何必如此大动gān戈,拿着自己的身家去冒险呢?
就是这一犹豫,良机错失。凤离梧登上王位,已经羽毛渐长形成了气候。
如今,他拿孟宪开刀,更是败坏了孟家的名声。以后若是等他平定了三郡,腾出手来,岂不是要将孟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