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尉太后跟群臣商议这些个的时候,兴趣乏乏,只借口着自己当年与先帝爷大婚的时候,可是奉行节俭。
姜秀润身为个小国的女王,眼皮子也不会只盯着置办的嫁妆那么浅显,这些个物件,大致地办了个样子,也就行了。
尉皇后倒是深知儿子如今的心思都用在了对付三郡凤舞的身上,而且他原本就不大管这些,嫁妆里掺些水分也没有什么,箱笼数目装得多些就行了。
而那些置办嫁妆的内务官,得了太后的首肯,自然是平白省了气力,大大松了一口气。
呈递到了凤离梧的那里,内务官员们只是满口保证,定然按照名单上的如期置办好,绝不会延缓了良时。
凤离梧对于这些个女人的东西并不在行,想着姜秀润也会看,还可以让她看看短缺少了什么,再添加上去,所以便大手一挥,让人将册子递呈给姜秀润了。
不过这嫁妆名册过到姜秀润的手上,她一下子便看出了尉太后的心思。
可是如今三郡正式立国,这个节骨眼举行大婚原本就不甚和适宜,她再挑挑拣拣,嫌弃着嫁妆不够丰厚,便要遭群臣非议了,是以也没有再往上添置什么,反而削减了几样。
因为年后接了洛安来的书信。姜之和稳娘得知姜秀润要嫁入齐宫,觉得洛安娘家无人不成。
可是姜之现在暂理波国国政,不宜过来。所以稳娘带着自己的儿子江泉坐大船一路过来了。
姜秀润删减嫁妆的时候,稳娘正在身边,伸手便将那嫁妆名册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她经营各地的特产,这几年生意越大,见识也越广,布匹绸缎车马珠宝,价目皆在心中。
那名册上的物件价钱几何,看看产地便皆知道了。只拽了算盘过来劈里啪啦地敲打了一番,然后气得脸儿发白,将那嫁妆名册摔在了桌子上道:“这是大齐皇帝娶妻,还是乡间吝啬地主纳妾呢?这般的舍不得钱银,娶什么老婆?”
姜秀润失笑道:“嫂嫂,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可别让陛下听了去。”
稳娘挥手叫在脚边戏耍的江泉带着弟弟宝鲤去院子抓着蝴蝶去,然后跟姜秀润道:“这便是欺负我们波国乃是边疆小国,打发着纳娶。不行,我要面见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稳娘自觉是娘家人可不能任着姑娘这么马虎了。
皇帝大婚,嫁妆向来是举国之力操办整齐,事关皇室的脸面,马虎不得。
姜秀润苦笑道:“若是太太平平的世界,这样的名册子,看我我不入宫甩在那太后的脸上。可是如今齐朝大战在即,三郡成心添堵造反,我若因着嫁妆闹,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左右我答应嫁他,也不是为了这些个,便任着他们操办去吧。”
其实那尉太后大约也是拿捏了时局不稳这一点,才放心这般敷衍了事。就算姜秀润要闹,她也不怕,到时候自然会有朝堂的重臣上书申斥新后的不懂事。
稳娘听了,却一瞪眼:“你乃我们波国堂堂女王,就算远嫁齐朝也不受他半点的闲气。他们拿不出,不代表我们姜家拿不出。”
稳娘说的是姜家,而非波国,也是有原因的。
老早姜秀润怀了孩子的时候,稳娘就担心着自己的小姑子未婚生子,将来遭了婆家的白眼。
她乃是商户出身,学不来那些个世家千金考量事情的周全,但有一样,只要姑娘家嫁妆丰厚,管他夫家怎样,便是直得起腰儿,说话有底气。
所以从那时起,稳娘在自家店铺外,另外造册,早早就给自己的小姑子暗暗攒着嫁妆。
后来姜秀润登基做了女王。
稳娘这边也没有停手,只是将嫁妆的规格再提了一层,她开着商铺,行着海船,选买什么都方便。近些年来,每次出海都进了些名贵的珠宝。
稳娘不爱好穿着打扮,平日总是一身的布衣玉钗,出街寻看店铺时,总让人以为是寻常家出来的妇人。那些个珠宝,她从来都不自用。
可是她知道自家小姑子却是爱美的。
在洛安城那几年,姜秀润又是为了兄长吃了苦,不得穿彩裙抹胭脂的。
每每寻思这一点,稳娘都心疼小姑子,那些个顶尖的珠宝,她都拣选着最出挑的留下入库,那嫁妆皆是减一点,再增一些,时时换着新鲜式样来。
这么几年下来,愣是装满了两个库房。
只是稳娘没想到,姜秀润兜兜转转的,竟然又跟凤离梧搅到了一起去。
她原本还遗憾,自己的嫁妆白白积攒了。那大齐皇后的嫁妆不用娘家出,皆是由国库所出,倾举国之力操办十里红妆
她置办的那些便不好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