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姜秀润为何含冤承认,也不难理解。
凤离梧终于领悟到,那个女子处处小意奉承自己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敬畏之心。
她……到底是爱他多些,还是怕他多些?
凤离梧生平做事从不回头,更无向人诚心认错的时候。可是这次错怪了他的小侧妃,当真是叫凤离梧有些日夜寝食难安。
于是姜秀润负气出京,便有了很好的解释。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凤离梧一时还想不好怎么哄姜秀润回京,只能派人不断默默打探着姜秀润的近况,和汉阳工事的情况。
说实在的,他当初虽然给姜秀润放了差事,可是心里并不认为她会做出多大的成绩,左右不过是給她些能gān的人手就是了。有了副手协理,想来也不会出大错。
可是细细听了她身边侍从的回报后,凤离梧身为国储,也不得不承认,满朝文武都算上,没有几个,有姜秀润这等子机敏的协调能力。
若是不去想她的女儿身,这分明是个天生做官的坯子!
这么想来,凤离梧不知为何,心里越发地涌动不安。
原想着她一个月后便回京,所以凤离梧默默派人一船一船地送物资,也算是替姜秀润解了后顾之忧,可以尽心尽力地办差。
依着她的聪慧劲儿怎么能领悟不出,这是自己在向她主动示好?凤离梧觉得她气消了,也就回来了。
可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有回转的迹象。凤离梧再也忍不住,便亲自来寻了。
第119章
不见还好,来到汉阳看见她盘腿坐在土丘上吃菜饼的样子,凤离梧真觉得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当下也顾不得哪个先开口的脸面了,听着她唤口渴,便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姜秀润不知今天huáng历行的是什么风水,皇子们扎推儿地出现在汉阳的水利工地上。尤其是太子来此,她压根没有得到任何的通报,真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只能恭谨地向太子请安,顺便问他来此是否是微服出巡。
可惜现在凤离梧看着她风餐露宿的疲惫样子,只剩下了心疼,更是恨她的倔qiáng,宁可在汉阳吃苦,也不与他解释自己当日受的委屈。
所以他一语不发,直盯着她。
倒是一旁的浅儿心疼小主子,不甚客气地在一旁朝太子鞠礼道:“殿下正赶上饭顿,姜大人早上就没吃,想必您一路赶来也没有吃,要不要也食些汉阳的特色肉菜饼子?”
凤离梧听到姜秀润才吃上饭的话,终于开口道:“给孤也拿上些。”
既然殿下要同吃,当然不能邀着他一同蹲在土堆的石头上啃饼子。
于是姜秀润请凤离梧入了一旁的小帐,用马尾的掸子拂去席子上的浮土,然后请殿下落座就餐。
除了菜肉饼子外,还另外拎提上了个小砂锅,里面是煮肉剃下来的骨头,敲碎了后,又煮出了骨髓,放入葱花和盐调味,配饼吃正好。
当跟姜秀润面对面地饮汤时,凤离梧恍惚发觉,自己竟然好似许久没有吃出过食物的鲜美了。
自从她走了以后,再没有人在食饭时,巧笑嫣然地细讲茶饭的妙处,烹炸的讲究,似乎每一餐都是她没有入府以前的味道——寡淡无味,不过果腹而已。
这样的日子,若是限定个期数,倒也还能忍,可是眼看着她一直不归,就煎熬得让人忍受不住。
由奢入俭难,大约就是这样。
这个波国质女竟然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他的诸多习惯,更是叫他一时都有些离不得她了。、
而现在,在这个四面透风的工地里,吃着粗制的菜饼和热汤,直看着她秀气地咬着食物的嘴儿,都觉得吃得顺心美味。
凤离梧真是不能忍了,他要即刻便将她带回到京城里去。
原先打定了主意不提的事情,也不经意间吐了出来。
“那波国暗探的事情已经查清了,却与你们兄妹无关……当初……是孤错怪你了。”
姜秀润诧异地抬头看了凤离梧一眼。
年轻的国储的嘴角绷得紧紧的,可见并不是个习惯跟女人道歉的主儿。
姜秀润自问要做个善解人意的部下,自然要适时给凤离梧台阶下,只替太子的空碗又添了些汤,若无其事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殿下待人宽厚,就算当初误会了我暗通波国,不也是大度原谅了。殿下的胸襟真是叫人心生感激孺慕之情……
凤离梧懒得听她言不由衷地拍马捧屁,只道:“你若是不介意,为何不回京?”
姜秀润一脸苦笑地指了指四周的工地:“殿下明察,我来这之后日夜都为水木工程而殚jīng竭力,绝不敢辜负君恩,更不敢跟殿下置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