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就是要将自己的脸皮舍了,一口咬定是皇帝始乱终弃污蔑皇后的清誉。
是以当罪己诏念完,皇后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被押上朝堂之际,群臣们一个个六神无主摸不清脉数,尉公爷却瞪着眼蹦出来,大呼要看帝王起居注,还女儿清白!
端庆帝准备许久,还会怕这个?他已经有数年没有临幸尉皇后,自然是不怕人查。
于是当厚厚的几大卷起居注送来时,尉钟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佐证,挨个卷宗地去看端庆帝三四月前的起居日常。
最后,还是太史李大人眼睛尖,在一行行密密麻麻地小字里翻检出“夏六月三日,帝醉饮洗髓宫,后欲入宫沐浴,前门进,停三刻,后有宫女扶持,慵懒而出。”
这洗髓宫乃是皇帝当年的爱妃——凤舞的母妃孟氏的寝宫。因为万岁爱她一身滑肌,将宫里唯一自带了温泉眼的宫殿赏赐给她。
后来孟氏被赐死,此处便成了皇后温泡沐浴的附宫,隔三差五便来此处温泡,气一气宿敌的在天冤魂。
而起居注记录的那日,恰好是孟妃的祭日。端庆帝去那醉饮实在是感怀旧爱。
尉皇后那日也是去了的,不过不是泡澡,而是去气一气端庆帝。
只是那礼录起居注的史官,也不知是抽了什么脑风,明明是帝后大吵了一架,可是这起居注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暧昧!
第97章
当老太史颤颤巍巍地念出那一条时,被囚禁月余,如同脱水一般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尉皇后,陡然如同吸饱了水一般,立刻明白了父亲要求查起居注的深意。
这一领会之后,她便挺着了腰杆,扶着腰瞪着眼道:“圣上,您难道是忘了?怎么能置臣妾于如此难堪的境地?难道因为圣上不再爱重臣妾,便忍心臣妾腹内的龙种遭受不堪骂名吗?”
说完这话后,她竟是悲切地大叫一时,起身便往庭柱上撞。
满朝的老少,岂会让皇后这么撞死在王庭上?当下皇后便被人拦住,紧接着那皇后便是哭天抹泪,只呼喊着要去宗庙向凤家的列祖列宗沉冤昭雪,绝不叫自己白白受了冤屈,连累了当今皇储的清誉!
这王庭之上顿时热闹得如同菜市口。当初拥立太子的老臣不约而同,一起请圣上再想想,是否是二人相处一遭后,醉酒忘记了。
不是他们怜香惜玉,实在是若太子因为皇后一事被牵连,与他们的gān系也甚大,总不能让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水吧!
不过若是皇后被按住了把柄,就此低头认了腹内怀了孽种,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自然也是奈何不得。
毕竟皇帝已经不要王家面子,将皇后扯到王庭上,这种丑事,放在乡间都是要沉塘的,哪个敢给jian夫yín妇说话,可是要被骂断脊梁骨的。
更何况是君王的头上?若是证据确凿,端庆帝又扯到了明面上,谁敢劝帝君忍下这口恶气,继续顶着绿云端坐在龙椅之上?
但现在却不同了,起居注上写的晦暗含蓄,负责抄录的史官也表示不清楚帝后独处做了什么,他不过是尽量按事实记载,做到秉笔直书罢了。
而尉皇后也是梨花带泪,表示自己含冤莫名,一口咬定这腹内的就是圣上的。
有了这等子回旋之地,老臣们不用去尉公爷那领戏本折子,一个个都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唱下去。
无非就是圣上思念旧人酩酊大醉,皇后不知情前往沐浴,恰好露了凤体香肌,被酒醉的圣上看见。
接下来就是久旷的旱地,遭逢了甘露,解了焦渴。只是一遭便结下龙种,奈何圣上酒醒,还以为自己梦会了巫女,就此全忘了与皇后chūn宵一场。
可是总不能因为圣上酒喝大了,就要无故废后祸及太子吧?在皇后的冤屈没有查清前,他们这些老臣有必要请圣上查清此事,万万不可就此留下千古的笑话。
这端庆帝自从听见那走了味儿的起居注起,搁在龙椅扶手上的大掌便用力捏握着龙首,气得时不时地微微颤抖。
都当他是糊涂的腐朽老儿吗?
他那日的确是饮了酒,可酒又不烈,那虔婆故意来寻自己的别扭,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便是一顿尖酸的挖苦,就算饮得再醉,都活活被她给气得醒了酒,哪里还有胃口跟她行那云雨之事?
该死的贱妇!竟然想要将这野种栽赃到皇室凤家的宗谱上,休想!
端庆帝虽然知道起居注被动了手脚,奈何史官一口咬定,现在笔落竹简,便是盖棺定论,便是后世编撰史书也要以起居注为本,他也不在此纠缠,因为他手中还有皇后yín乱后宫的直接证据,便是太监茅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