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哪里肯去?只急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洛安城里人人皆知波国质子姜禾润,他若骤然消失,哪怕对外宣称害急病死了,都叫人生疑,疑心殿下错待幕僚,对诚心归附的质子不利,到时候流言蜚语一起,岂不是影响了殿下如美玉潇月一般的名誉?”
凤离梧的表情缓了缓,挑着眉道:“孤的少傅,果然赤胆忠心,到这个情分上都顾念着孤的名声……少傅不想以色事人,又是天生的爱走动,若是将你困在屋宅里时日久了,孤也怕折损了你的赤胆忠心……那便要让少傅大人劳累些了,便让秀瑶、禾润兄妹二人珠联璧合,一同陪在孤左右可好?”
姜秀润听得有些傻眼,一时闹不明白是怎样的珠联璧合。
可是太子却觉得折腾了一个晚上,总是要有些贴补养眼的东西,便略不耐烦道:“还不换衣?”
事已至此,姜秀润也是别无他法,只默默转入到了屏风的后面,不多时,便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袭大红的嫁衣走了出来。
凤离梧向来是不注重女人的样貌的。
只是他的这位少傅,平日里是见惯了的,活脱就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可是当她长发飘散,换上一袭红裙时,那皮肤越发的显白,大眼黛眉,鼻尖挺翘,脸儿也越发显小,竟是哪里都透着股妩媚动人之气。
凤离梧过了许久,才将目光渐往下移,可是这一看,却紧皱起了眉头——那胸为何还是平的?
第57章
姜秀润并没有注意到太子异样的目光。
她今日破釜沉舟前来自首认罪,想过千万种结局,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站在凤离梧的面前。
郁闷之余,她心内在不停地思索着让太子改变心意的法子,只抓着衣服的腰身道:“肥了些……”
凤离梧还在盯着她的胸看,忽然道:“那日跳舞,当真是塞了馒头?”
姜秀润一愣,稍微琢磨了下才领悟太子话里的意思。
记得那日宫中献舞,她谎称自己胸前装了馒头才会胸型丰满。现在太子盯着自己平整的胸突然问起那个话茬来,着实叫人一窘。
姜秀润有些着恼,便小声道:“殿下,我的裹胸还没有解开……”
太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一会解开再试试,衣裙哪里不合身,好叫人来改。”
……姜秀润自问短缺了太子殿下这般飞快跳跃的思绪,只复又跪下,小声道:“殿下是知道我的顽劣,不堪为贤良淑惠之女子,若是假冒妹妹,便是空顶了个名头,也恐怕会不小心触犯了太子府后宅的规矩,连累了太子的清誉……”
凤离梧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便从一旁的桌子的笔架上取了支笔,示意着姜秀润过来帮他磨墨,然后又取了箱子里的一块绢帕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姜秀润一边磨墨一遍伸着脖子看……他娘的,这大齐太子爷还没把她娶到手呢,竟然开始立起规矩来了!
这第一条便是让她身着男装时,也要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不可有肌肤相贴的事情发生。第二条是什么,她也是没有心往下看了。
她不敢说太子管得太宽,便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殿下,不过是权宜之计,何必这般认真?想来一年后,您便可以借着瑶姬膝下无所出的名头,将瑶姬‘请’出府去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这般处处小心了……”
姜秀润的话没有说完,太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拉着长音道:“少傅是在质疑孤的雄风?”
姜秀润心说,你上辈子子嗣全无,连个屁都没留下,我上哪知道你刮的是什么风?
可是此时自己脖子正架在刀口上,哪里是说硬话的时候,只加倍恭顺道:“秀润易装如此,便是不想成为宫妃妾侍一流。太子德才兼备,乃全天下女子倾慕之对象,到时候环肥燕瘦自是萦绕在太子身边,哪个敢质疑殿下您的雄风……”
话音柔和,可是话骨刚硬,她这自是含蓄点出,只愿跟太子成就一对假夫妻,并不愿的成为他真正的“平妻”。
凤离梧怎么会听不出来?
这个波国的大王女是委婉地告诉他,她并不愿真正地嫁给他。
这让他的身子一僵,脸色有说不出的难看。
从小在冷宫的际遇让凤离梧觉得只要努力掌握了世间至高的权势,就能得到一切,诸如富贵、珍馐、人心。
而女色一类,更是依附权势而生,卑微而无足轻重的东西。
试问堂堂一国储君——未来大齐的帝王,若想要哪个女人,不得乖乖俯首帖耳,依附在自己的脚边等待临幸?
更何况这么个弱国小小孤女,又被自己拿捏住把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