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莹当然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只是怎么也猜不透,他是从哪里知晓自己秘密备下的诗作。
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侍女不可靠,将她平日练习的诗作传了出去?
只因为她也并非自己亲自作诗,本也见不得光,又疑心姜秀润知道了她让人代笔的底细。
当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气得双手颤抖,qiáng迫自己力持镇定接过诗作。
这一细看,果然一模一样,就连诗作里昨日才刚刚请先生改换的几个字都一字不差!
当下她望向姜秀润的眼神是充满了狐疑、愤怒,外加心虚、恐惧……
姜秀润将风流才子的派头做足了,连看都不看田姬一眼,只接过浅儿递过的热茶,优雅十足地小口啜饮。
当众人琢磨出诗中巧妙的引申典故后,纷纷大为赞赏,
而沐风先生也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为人磊落,倒不认为公子小姜会请人代笔,但是既然身在太子府,太子在一旁必定也帮忙指点了一二,当下说道:“这诗立意深远,明日若要传诵,当附写注释,免得被人理解谬误,既然姜少傅是太子府中人,还请太子代为批注,可好?”
凤离梧看了看故作矜持状的公子小姜,点了点头,欣然提笔润墨,为诗批注。
若说先前突然被公子小姜剽窃了诗作,田姬勉qiáng能忍。可现在看到,这本来太子代为批注的殊荣,都被那男狐狸jīng给抢去了,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内的嫉妒愤恨jiāo织,让田姬的脸都要气变形了。
若不是舅舅在一旁拼命拉扯她的袖子,她真是忍不住冲上前去道出实情,向太子哭诉。
不过凤离梧却知道自己少傅的斤两,今日她竟然能做出这等才情的诗来,必有蹊跷。
再加上看到田莹气得百口莫辩的模样,大约也是吃了暗亏。
既然姜秀润保住人前的脸面,他自然懒得问里面的是非曲直。大约是姜秀润占了别人的便宜就是了。
不过,要他在“偷”来的诗作上细细批注,岂不是大涨了那东西的歪风?让她以后更加胆大妄为?
当下他笔尖一顿,不过写下了寥寥数语而已。
姜秀润在一旁可看的分明。这与前世里,太子给田姬做的足足一页的批注大相径庭。
由此可见,同诗不同命,这田姬才是凤离梧心中的挚爱,也难怪前世里那位田姬一路扶摇直上,将曹溪取而代之了。
义愤填膺过后,姜秀润便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如今跟田莹的梁子算是结下,她以后可是府中的太子正妃,自己也要在女主人之下讨生活的。
到时候,田姬侍寝,枕头风一chuī,她的前途可是大大不妙。
姜秀润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那曹溪是不是能扶立得起来的?若不能跟田莹分庭抗礼的话,她岂不是要熬度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姜秀润不由得幽怨地望向刚刚撂笔的太子——既然是个好男色,便断袖到底,为何还要娶这么多的妻?
第48章
凤离梧撂下笔时,自然而然看向姜秀润。
姜秀润自然是将谄媚重新挂在脸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可是凤离梧如今已经能看出幕僚的伪善,总觉得她的眉眼里透着不满意。
哼,当真是矫情!
凤离梧心内冷冷腹诽,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直叫姜秀润有些诚惶诚恐,不知自己哪里做错。
结果再此击缶的时候,田莹借口头痛,先回到大厅里坐着去了。未来太子妃心内郁郁之情,若不独自静静,当真是要炸裂了。
这击缶轮了几圈,大致都传到了后,接下来便是要进行“乐”了。
众人原以为是沐风先生自己要弹奏古琴,皆准备洗耳恭听。
可是谁知沐风先生的书童端出先生珍藏的凤尾焦琴后,却并没有坐在席案前,而是示意着自己的学生姜禾润去抚琴。
这不由得让众人赶到诧异。
沐风先生也不解释,只是朝公子小姜点了点头。
虽然提起写诗,姜秀润是满脑子水声,可是琴乐却是她最擅长的了。
当年父王对于女儿的歌舞琴乐都是不遗余力地用心栽培。
她那时还觉得父王是关心着她。现在想来,不过是准备让将来送出去的贡品再诱人些罢了。
不过托父王的洪福,她在音律之上造诣颇深。
身在书院,她的其他方面无甚建树,没法在沐风先生面前增加好感。
昔日秀润夫人长袖善舞,喜欢逢迎的本事还是会不自觉地发挥出来。
她发现沐风先生对古曲的痴爱,便投其所好,将自己帮助先生修补的古曲呈递给了先生,还特意贴心注上先生的名字。
波国地处偏远,在音律上更多的是受前朝影响,所以古曲虽然在中原地区湮灭,可是在波国却一息尚存,许多古曲残本犹在,按着音律往下顺,也并非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