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氏既气且急,一时晕眩,险些倒下去,又强撑了身子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骂了一时,小纪氏摸着儿子仿佛瘦了许多的小脸儿,心疼的直掉 眼泪,“我的儿,我的儿,你可是你父亲的嫡子啊!我想着,你姐姐在我院儿里,你在前头有你父亲照看,怎知竟让我儿受这样的委屈。”说着就哭了起来。
宋嘉诺见母亲哭,一咧嘴,跟着也哭了。
于是,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丫头婆子赶紧来解劝,“太太这样伤心,倒叫二爷跟着难受呢。”
又有一人道,“就是瞧着二爷,太太也得把身子养好呢。”
小纪氏抹干眼泪,丫环捧来温水,小纪氏先投了帕子给儿子擦干净小脸儿,自己这才重新梳洗,强打着精神道,“好孩子,今天就跟着母亲用饭吧。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叫厨下做去。”
宋嘉诺说了几样小纪氏喜欢的菜,小纪氏眼眶微红,与丫环吩咐儿女偏爱的菜色做来吃。
宋嘉语得到丫环的回禀,也连忙到正房来,见母亲和弟弟都哭过的样子,急问,“母亲,二弟,你们怎么了?”
小纪氏强笑,“没事,正想叫你过来,咱们娘仨一并吃饭呢。”示意女儿坐在身畔,小纪氏温声道,“我叫厨下做了你喜欢的山菇青菜,还有你弟弟喜欢的鸡粥菜心,一起吃吧。有你们伴着,我也有胃口。”
“母亲,你可以下床了吗?”宋嘉语忧心的问。
小纪氏道,“不过一点风寒,哪里又是什么要紧的病呢?总是在床上躺着,倒躺散了骨头。”
母子女三个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餐饭。
小纪氏到底精力有限,与儿女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他们去休息了。小纪氏躺在床上,乳母张氏轻手轻脚的过来,为小纪氏将被子盖严。
原本小纪氏出嫁,武安侯夫人给她配的两个老成嬷嬷,一位是梁嬷嬷,一位便是小纪氏的乳母张嬷嬷了。
小纪氏嫁给宋荣后一直顺风顺水,梁嬷嬷去照顾宋嘉言,张嬷嬷伺候了小纪氏两年,便因儿子搭上章家弄了个小官儿当当。小纪氏便赏张嬷嬷荣养,回家享老太太的福了。如今,小纪氏病的厉害,张嬷嬷听说了,主动回来服侍主子。
张嬷嬷与小纪氏主仆多年,情分似半个母女,照顾的小纪氏无微不至。见小纪氏憔悴如斯,张嬷嬷也心疼,还是劝道,“就是看着两位小主子,姑娘也得振作呢。”
小纪氏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是啊,我还有嘉语和嘉诺呢。”
说也奇特,这么一刺激,第二日,小纪氏倒可以扶着丫头下床走走,顺便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宋老太太见小纪氏憔悴的模样,并未如以往那般挑剔,反是非常善心地安慰小纪氏,“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家里的事也不必你操心,言丫头打理的很好。”
一句“不必你操心”,再一句“言丫头打理的很好”,小纪氏心火上蹿,到底还能稳住颜色,笑道,“是啊,媳妇也听说了。嘉言是咱家的长女,不过大嘉语一岁,就这样的能干,替老太太和媳妇分忧不少,媳妇也欣慰的很呢。”
宋老太太笑,“要不怎么说这丫头懂事呢。”
宋嘉言奉承道,“我自小就跟着祖母长大,都是祖母教我教的好。”
宋老太太愈发喜悦,小纪氏脸色淡然,说了几句话,便回院里休息了。
虽然每日汤药不断,小纪氏的病却是在一日日的好转,待恢复了些精气神,小纪氏命心腹婆子去前院儿瞧着,待宋荣甫回府,又打发自己的乳母张氏去书房请安。张氏毕恭毕敬地,道,“老爷,太太吩咐奴婢来给老爷请安。太太说了,若是老爷得闲,想请老爷过去一趟。”
宋荣淡淡的问,“太太的身子好些了么?”
张嬷嬷道,“已经快大好了,这几天精神气力渐渐恢复,这才想请老爷过去说说话呢。”
宋荣道,“我知道了,你们好生服侍太太。”未说过去,也未说不过去。
张嬷嬷并不敢深问,见宋荣无其他吩咐,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这几日,宋荣少入内宅,对内宅的事倒还大致清楚。想到宋嘉言给宋嘉诺出的主意,宋荣不禁叹了口气:嘉言真是已经把小纪氏看透了。
先去老太太那里用过晚饭,宋荣方去了主院儿。
小纪氏见宋荣来了,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起身相迎,临到宋荣面有微身一礼,脸上带了三分怯,柔声道,“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