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相爷立刻道,“臣等求见皇后娘娘!”
袁 忠心下一笑,深觉彭老头儿上道儿,面上却是为难模样,道,“皇后娘娘正在侍疾,奴婢替诸位大人回禀一声吧。”方太后不看他一眼,皇后却将他留在昭德殿,这 个时候还肯用他。没有任何荣华富贵的收买,宋嘉言只是简单的抛出一条生路,袁忠机敏的抓住机会,为宋嘉言与朝臣穿针引线。
宋嘉言听了袁忠的回禀,并未一口应下,只道,“我一妇道人家,只知侍奉陛下、教养子女罢了。朝中大事,还是要太后娘娘拿主意。”
袁忠低声劝道,“娘娘,大臣们跪了大半天,娘娘慈悲,不如,再去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这些大臣,脾气犟的很,若不给他们句话,真就跪个几天几夜,岂不是于宫中贤名有损么。”
宋嘉言从善如流,道,“那便去问问太后娘娘吧。”
袁忠便又去了慈宁宫。
方太后额上覆着帕子,仁德亲王在旁侍疾。
听了袁忠的回禀,方太后眼前一黑,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其实,仁德亲王明白,母亲这是后悔了。仁德亲王道,“母后凤体不适,皇嫂正好在昭德殿,不如请皇嫂决断吧?”
方太后心下顿如火烧,万般不愿意,指使儿子,“你也去瞧瞧,别叫那些大臣太没个规矩。”
仁德亲王领命去了。
有了方太后的话,宋嘉言便在昭德殿的偏殿见了六位阁臣。
宋嘉言吩咐袁忠道,“太后娘娘定是牵挂这边儿的,请仁德亲王进来旁听。”
仁 德亲王本想避嫌,被宋嘉言一句话叫了进来,便也有一座儿。几位阁臣也被赐了坐。彭老相爷率先开口,道,“回禀皇后娘娘,如今有数件国之重事有待朱批。陛下 龙体不适,臣等只得请教娘娘如何处置?”事有轻重缓急,在彭老相爷眼里,国事自然重于方太后那不知所畏的懿旨。故此,先提国事。
宋嘉言先问仁德亲王,“太后娘娘有何示下吗?”
仁德亲王恭声道,“太后娘娘凤体不适,吩咐小王,一切尽待皇后娘娘裁断。”
宋嘉言转而问彭老相爷,道,“祖宗规矩,国家法制,遇到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置?”
一听宋嘉言这话,彭老相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这是第一次,彭老相爷没有怨恨宋嘉言为后坏了昭文帝的名声。彭老相爷甚至庆幸,幸而昭文帝娶了这么个明白人做皇后。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彭老相爷禀道,“太祖病危之时,是由已为储君的太宗皇帝代为批奏国事。”
宋嘉言淡淡道,“陛下并未立储。如今六皇子为长,年不过十三,还未听政。九皇子为嫡子,年不过三岁,尚未进学。”这个时候,皇子是指望不上的。
彭老相爷微微点头,道,“若国祚危急,如太宗晚年,灵王为乱,困太宗皇帝于边州,彼时,帝都内阁得孝明皇后懿旨,暂停朱批,行蓝批。”
宋嘉言看向仁德亲王,“亲王觉着呢?”
仁德亲王道,“但由娘娘做主。”
“我一妇道人家,哪里做得这个主?”宋嘉言温声道,“劳累王弟一趟,去慈宁宫问一问母后的意思。若无母后首肯,我断没有主意的。”
仁德亲王只好再跑一趟。
宋嘉言望着彭老相爷与几个阁臣,淡淡道,“你们的心事,我明白。你们对内阁的维护,我也明白。你们皆是做了几十年的臣子了,翰林出身,精明能干。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令太后娘娘难堪。”
“陛下以孝治天下,陛下只是龙体不适,你们便这般对待太后娘娘。我很为陛下感到难堪。”
宋嘉言一席话,叫彭老相爷的脸色颇是难堪起来。李修竹李尚书已忍不住辩白道,“娘娘,您误会臣等了。太后娘娘执意要承恩公入阁理政,朝政法度、祖宗规矩皆无此理。太后娘娘受奸佞所惑,懿旨已下,臣等除了跪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实在别无他法。”
宋嘉言道,“一定要在陛下休养的宫殿外面嚎啕哭泣吗?”
李修竹顿时哑口,彭老相爷起身道,“臣等有罪。”余下阁臣跟着请罪。
宋嘉言叹,“你们皆是陛下爱重的臣子,治国理事,陛下信任你们,我也信任你们。以后,不要做出令陛下龙颜有损之事,也不要令你们的忠心蒙尘。”
诸人齐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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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后自然不乐意暂停朱批之权的,只是,架不住小儿子苦劝,何况,那些大臣的难缠,方太后如今方是明白。只得不耐烦的应了,“让皇后瞧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