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的一颗心猛地抽紧到胸腔最深处,连忙张口吩咐:“都给老子回来!不用守葫芦桥了!”
身后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总管策马跃上了桥,手里的枪管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暗夜之中亮起一抹灰光,厉声吼道:“回府,回寨,云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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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寨的大总管府里,胡三炮在外院疯狂搜索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张脸。
院内的护卫和家丁架着梯子趴在高墙之上,居高临下地还击,与院外的马匪伙计打成乱糟糟一团。
看来阿巴旺吉果然不在家,可是自己要寻的那个小俊人儿似乎也不在,胡三炮心急火燎,这一趟可不想白折腾,要带着人回去的。
外院没有,那就冲进内院去找!
胡三炮高声招呼手下砸开大门往里冲,自己从后腰抽出两只短枪,“嘭”、“嘭”两枪打趴下两个拦住去路的庄丁,蹿过了骑门楼子,身形一晃就进了内院。
他正要四处寻么,一抬头,赫然发现祖母屋门口齐齐地站了一排人,每个手里都端着一支长枪!
双方各自端枪,怒目而视。
正中站着的正是大总管家里那位头裹青布、满面皱纹的老阿依。她身旁一左一右是她的两个闺女,然后是达娃和两只小男伢,手中的枪都已上膛,面色冷峻地瞄着马匪头子呢!
胡三炮着实愣了一愣:一老二女还拖着三个娃,这算是个啥阵势?!老子没见过!
老婆婆却先开了口,慢条斯理地说道:“胡三炮,对吧?”
胡三炮挑了挑黑眉:“呦喝,老太太识得俺?”
“当然识得,乱葬崖上赌赛赌输了的那位大刀把子么,老婆子我一看你这光溜锃亮的脑瓜子就知晓是你!”
胡三炮一瞧这老太太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不是俗人,立时打起了精神,问道:“老太太,你谁啊?你是这院子里头管事的还是啥人?”
老婆婆脸颊上的皱纹缓缓匀动,微笑道:“呵呵,胡三炮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瞧着我这满脸褶子的老婆子能是啥人呐,啊?”
“呦喝……”胡三炮耸了耸下巴,笑道:“你是阿巴旺吉他老娘?”
“嗯,对喽,小子,你既然今天敢来这里,敢往院坝里闯,也是知道我儿子不在,对吧?”
“嘿嘿,嘿嘿嘿!”胡三炮乐了,觉得这老太太还真爽快,于是答道:“没错,你儿子不在,我来陪陪您老人家呗!”
老阿依笑答:“来陪我啊?酥油茶猪膘肉啥的咱就免了,不招待了,小子你就跟老婆子直说,你这山高路远的,累哼哼的,你来干嘛的!”
院墙之上枪声渐息。
双方人马就呛在外院和内院的骑门楼子两头,也都打得累了,这时候干脆停下来对峙,听两边儿的头领谈判。
胡三炮于是说道:“嘿嘿,老太太真痛快!俺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俺就是来寻人的,您把丹东那娃交出来吧,别藏着了!”
“你说的谁?”
“丹东。”
“……”
“那天在乱葬崖上,让阿巴旺吉那家伙吊在悬崖上打了九枪的人。”
达娃抬头望向她的阿依,低声道:“阿依,他好像说的是……”
“闭嘴别多话!”老婆婆低声喝止。
胡三炮将手里两杆枪颠了颠分量,高声道:“老太太,这大晚上的俺累你也累,你赶紧把俺要的人交出来,俺立马就走,不用你招待俺喝酥油茶!”
“你要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院子里。”
“咋个能不在?!明明是被阿巴旺吉给关起来了!”
“呵,咋能给关起来呐……”老阿依眯眼琢磨了须臾,随口说道:“我儿子把他随身带在马帮里了。你若是真想找这人呐,就在这里等一等,没准儿天一亮他们就回来了!”
胡三炮忿忿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怒气,哼道:“老太太你可甭想糊弄俺!”
“我糊弄你干嘛呐,那人当真是不在。”
“好,那俺就搜一搜,可别让俺给搜出来喽!”
胡三炮说话间拔腿就要冲向一旁大总管住的偏屋。
端枪的达娃脆生生地喝道:“不许动!”枪筒随着他的身形移了上来。
胡三炮板起面孔怒道:“咋着咋着啊,还真想跟老子干仗?!”
达娃毫不示弱:“干仗又怎样?你这马匪头子好没本事又没胆量,我阿乌在时你不敢来吧,他不在家你就急吼吼地跑来撒野的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