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措坐在牧场边高高的木头围栏上,面对碧草蓝天之间涌动的马群,视线就只一眨不眨地追随某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的矫健身影。
马儿的脊背在草叶的边缘起伏跃动,臀部狂甩。
男人一双黝黑锃亮的手臂牢牢扼住马儿的颈子,弓起的身躯紧紧粘在马背上,熟练地驾驭,直到胯下的马儿被汗水洇透,埋首臣服,撒开了四蹄,在草原上欢畅地飞奔。
“月亮爬上那西山头,
你何须慌慌地跑走?
人世茫茫难相爱,
相爱就该到永久!
母屋火塘是这样地温暖,
阿哥哥我是这样地温柔,
阿夏喂亲亲的小俊人儿喂,
你莫要离开哥哥走他乡……“
草原上男人唱起的凶野酣畅的情歌,悠悠地转入丹吉措的耳,一字字一句句,热辣撩人,唱得他脸红耳热,浑身酥软。
骨子里埋藏了多年都羞于示人的情欲,如今是蠢蠢欲动,百爪挠心,无法抗拒,难以忍耐。
总管大人溜完了马,将汗湿滴答的马儿带至丹吉措面前,宽边帽檐下露出暖金色的柔软眼神:“上来,我带你。”
丹吉措故作矜持地正了正身子,瞪了他一眼:“不要……那么多人看着咱俩呢……”
“怕什么!骑个马而已,老子又不是要骑你给别人看!”
“你……你……你下流混帐!!!”
丹吉措伸出一只软软的脚,踹男人的大腿。踹倒是踹到了,自己的身子在围栏上失去平衡,仰脸向后哇呀呀栽去。
阿巴旺吉大笑着一把揪住丹吉措的袍子前襟,把他捞了回来,哼道:“这马儿没有你长得好,还总是瞎挣巴,搁在身子下边儿忒不爽快!今晚黑,老子当真想骑你……”
“你做梦!”丹吉措兼段小公子怒哼哼地别过脸去,心里却早就荡漾得稀哩糊涂,满脑子都是方才那男人搂住马儿的脖颈,身躯在马背上起伏跃动的热辣情形。
“呵呵呵呵……”男人送给小俊人儿一连串干脆爽利的笑声,压低嗓门说道:“今晚黑,到我屋里,嗯?”
“唔,你……”
男人爽快地笑:“呵呵,这事本来是应该老子去爬你的窗根儿,可是你住那屋里人忒多了,老子去不得,只能你来爬我的窗了,呵呵呵呵……你不乐意来就算了,我也不逼着你。你来不来的,老子总之都会等着你!”
夜深人静,银灿灿的月亮在乌云后躲躲闪闪,窥视不眠的人儿。
丹吉措借着出恭的幌子,在茅厕附近傻兮兮地转悠了好几圈儿,还是耐不住身子里的燥热,白日里喝了几壶夏枯草凉茶都解不了他心里头被勾搭出来的火,于是摸黑埋头哧溜溜跑去了大总管的偏屋。
想见那个男人,哪怕只是听他说几句暖烘烘的情话。
手指才摸上厚厚的杉木门板,门竟然“吱呀”一声就开了。他心里一慌,掉头就想跑走,却已经来不及,一只铁索样的手臂拦腰一抱,他的双脚登时就离了地。
昏昏暗的木楞小屋里,炕边一只煤油灯,灯火妖娆地曳动,播撒一室的暖意和春情。
大总管落了门栓,锁了小窗,转头一步步向炕上的人走来。
丹吉措像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在炕上一寸一寸地退却,退到墙边,瑟瑟发抖,随即像是发现了救命的金稻草,一把拽过炕上的棉被,蒙头盖住,身子缩得小小的,把自己囫囵地藏到被子底下。
阿巴旺吉顿时一愣,胸中震出轰鸣一般的阵阵笑声,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古人有掩耳盗铃之说,这害羞连连的小山雀就是在掩被偷欢。
难道蒙着大被干“那事”,“那事”它就不是“那事”了!
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丹吉措战战兢兢地从被子里露出半颗头,一双眼。
视线随即与男人撞个正着。
他发现那男人坐到了炕上,一件一件脱着衣服,脱得慢条斯理,沉着悠哉。
丹吉措顿时脸色涨得更红,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微微闭上两眼,却又忍不住透过浓密的睫毛,斜睨着眼偷看对方身体上每一处的隐秘。
麦色的肌肤在油灯下闪动出光泽,一条条肌肉和若隐若现的伤痕随着动作缓缓颤动。男人的身体泛着铜簋表面经年累月酝酿出的浓重韵味儿,又有着陈年云杉木料经过指纹往复摩挲后的温润滑腻。
某种扑面而来的山野气息。淳朴,稠郁,诱人心魄。
阿巴旺吉静静地望着丹吉措红润的脸,唇边浮动狎昵的笑,一声不响地脱掉贴身的中衣,最后是皮靴和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