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措不明所以地抹了一把眉头,瞧见手指上的胭脂,这才反应过来,窘道:“都是那个混帐小林子,在我脸上抹胭脂……”
小侍卫这时战战兢兢地从楼梯顶上伸出一颗脑袋,尴尬地抽动嘴角:“呵呵,呵呵,总管大人,小人我我我只是来喝茶的,我马上就走,立刻就走!”
阿巴旺吉原本一脸的轻松悠闲,蓦得一扫而光,门板大脸坍塌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今日来得太早了,妨碍你们了?!你俩继续热乎着,我晌晚黑下了再来。”说罢扭身就走。
“唉,你别,别这样么!”丹吉措一把扯住大总管的袖口:“你怎么就生气了呢,他只是来小坐喝茶,又不是别的……”
“小坐喝茶就能喝到花楼上去了?!你那花楼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上去的?”
小侍卫在楼上听见这番动静不太对,连楼梯都不敢下了,这时候也顾不上要与小公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哥们儿义气,掉头直奔后墙小窗,哧溜钻出窗子,自二层楼跳下,从后院翻墙,速速溜之大吉!
阿巴旺吉额头眼角上的几道皱纹七扭八歪地发颤,心里头十分不爽,面子上又觉得自己堂堂的大总管,实在不值当与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崽子争风吃醋,传出去也要遭人耻笑。忍了一会儿,气呼呼地冷下脸来,说道:“我们这里的风俗,花楼就相当于那些汉人姑娘家的闺房,哪是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带的?你不懂么?”
“哦……我不太清楚这些风俗。以后知道了么,不会乱来的。”丹吉措揪着大总管的衣服角,垂头认错的温顺表情。
阿巴旺吉忽然想到以前心底暗自应承过,不会与丹吉措计较这些个房闱私情,可是今日亲眼瞧见了脸涂胭脂红的小仙鹤与那年轻小崽子躲在花楼里,那一副风骚诱人的模样,心里头当真是受不了这份刺激。那花楼小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双人木板床,一只床头小桌几,连凳子都没有,那俩人方才可不就是滚到炕上去了……
他心里头顿觉索然无味,隐隐生出一股子失望,别过脸去,极力用淡漠无谓的口气说道:“你下一回记得,若是有旁人上了你的花楼,或是在你楼上过夜,你就在母屋门口或是二楼小窗上挂起一双草鞋。这也是我们摩梭村寨的风俗,你在屋门上挂了鞋,老子瞧见就知晓了你屋里有别的男人……也就不进来便是,眼不见为净!免得一屋子人满满堂堂地不凑巧都碰到一起,哪个都过不痛快!”
丹吉措立时就气恼惊惶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大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那般随便,我没有别人的!”
大总管冷哼:“我以后也懒得管起你与旁人的事……你现下总之已经是自由身,有些事情管也管不住,随便你乐意怎样。”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呢……”丹吉措急得一把抱住这人的腰,整个身子的重量摽住对方,仰起脸用鼻子抵住大总管的下巴,说道:“我就只与你一个人相好的!你怎么能这样不相信我!”
“老子平日里忙,又常出远门,恐怕也不能每日都照管你陪着你……”
丹吉措连忙把头埋进男人脖颈间,讨好地轻轻咬了几口:“那我也不会找别人的!不管你在不在身旁,我都等着你的……”
“当真?”
大总管伸出手,蹭了蹭小仙鹤眉心上残留的胭脂红,对着这张脸再忍不住,低下头去,用舌尖把丹吉措的眉毛鼻子嘴唇都品尝了一遍。
舌上残留了淡淡的胭脂粉香,阿巴旺吉心里一动,忆起昔日在马棚子外亲眼瞧见的某些情形,忍不住问道:“总是跟在你身边的那小崽子,我是说那个叫扎西的,他究竟是你啥人?”
“我大老远地流落到这里,他是我那时唯一的亲人了……他是我的侍卫,与我从小一齐长大。”
侍卫?大总管挑眉想了想,问:“……那你跟他,你跟他以前,好过?”
“没有,你想什么呢!”
“当真没有?”
“没有么!我怎么会跟他呢,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丹吉措这话一出口,恍然回味,自己其实一直都把小林子当作是个孩子。俩人虽然年纪相仿,可是小林子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兄弟,小跟班,平日里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闹闹,或是说几句贴心的悄悄话,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有那种亲密爱人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