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丹吉措被大总管喷得吓了回去,手足无措。难不成是昨晚上自己“吃”得不小心,给咬了一口?真是醉得太厉害了,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记不起。
大总管用冷水给自己降了降温,压了压疼,火烧火燎的红肿处稍微舒坦了一些,用手指点了点身旁的床板,让丹吉措坐近一些。
“丹吉措,你原先是从大理来的?”
“哦。”
“你家里是大理国的什么人?”
“嗯?……你怎的忽然问起这个?”
“哼,你昨晚总之都说了,不妨全部讲出来,让老子心里有个数。”
丹吉措蓦得沉掉了心情,自己果然是醉糊涂了,昨夜对大总管胡说八道来着?有些事情本来不想再提,也不必让对方知晓,讲出来岂不是徒增二人的烦恼。
“丹吉措,你的父母亲是在那一场战事里殁了,对不?”
“嗯。”
“你原来就是因为这事,就去把老子盖起的那一间祭祖庙给烧了?!”
丹吉措连忙说:“那事我已经知道做的很不好,我跟你认错了的,你别发怒……”
男人的一双鹰眼缓缓眯起,细细地审视丹吉措的神情,沉声问道:“老子就是想弄清楚你当初为啥要烧房子,为啥要跟我分……闹了这么久,我盘问你几次你都不说,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么个事,跟老子来回地闹腾?!”
“我……”
丹吉措不知如何作答,的确,纠结闹心了这么久,如今将心事赤裸裸摆出来对质,那一层屏障终于给打碎了,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某种空虚和苍白的无力感。
垂头难过了许久,他抬眼对大总管说:“你如今都知道了,打算怎样呢?你觉得我俩是这样的仇家关系,还能在一处么?你是不是……”
他心里忽然疼了起来,针刺一样的疼。
这回不必自己闹别扭想逃走了,这男人恐怕是不想要他了,主动要赶他走了。
“咱俩人算个啥仇家关系?!哼,老子咋就养了你这么个糊涂蛋!!!”
大总管瞬间爆发,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子怒气,又是一连串的骂,伸手用冷水又淘了一遍麻布,捂住下身,咬牙切齿地运气,抬起一双凶巴巴的眼,怒道:“丹吉措,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折腾,这么烦人,这么难伺候的娃!”
“……”
丹吉措垂头挨骂,一声也不敢吭,到了这个地步,真的很怕这男人会张口甩了他。
“丹吉措,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这王八蛋小崽子他妈的若是再想拿这么个狗屁理由就跟我闹分手,我绝饶不了你!你甭想分手!”
“唔?……”
丹吉措被骂得头都疼了,从七拐八绕的骂人话里勉强梳理了一把,听对方这话音又不太像是要甩人?
“老子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你这小崽子心里头有别人了!!!喜欢上哪个年轻的相好了!!!”
阿巴旺吉说到此处,突然忍不住乐了,嘴角一边吸气一边哼唧一边竟然乐了出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小子没有跟别人勾搭相好,原来你没变心!你这糊涂蛋竟然是因为这么个事,都快一千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拿出来要跟咱瞎折腾,闹别扭!”
“我,我……陈芝麻烂谷子?这事无论如何也不算是小事,关乎国脉家仇,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丹吉措又被郁闷到了,怎的自己心里比天还要大的一件事,几乎让他忍痛割舍掉真心爱恋的情人,如今到了这家伙口里,就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情?!
大总管收起笑意,板起脸孔,沉声说道:“丹吉措我告诉你,我早就知晓你是前朝几百上千年前流落到咱这泸沽湖边上的。咱这辈子能遇上你这么个俊人儿,自己都觉着,挺走运的……你讲的那些个国仇家恨的,那都是你上辈子的事!早都过去得没影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你反正是把祖庙里那几尊木头造像给一把火烧了,算是报仇了没有,心里头舒坦了没有?你还想去挖坟掘墓是咋的?!”
“唔……”丹吉措眨眨眼,惴惴不安地噘嘴,垂头盘腿坐在炕上坐成个小佛,总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个笨嘴笨舌的小孩。
“丹吉措,我这人最烦的就是你那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凡事总要牵牵绊绊、拉拉扯扯的臭毛病!老子办事一贯就喜欢干脆利索,敞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