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杏折(2)
也难怪王妃会大动肝火。三年前,先是安南王急病去世,紧接着先皇禅位,天下一夜之间改姓为詹。不久后先皇去世,天下彻底改了姓,她作为前朝王妃,只能带着整个安南王府收敛锋芒。王妃唯恐惹人注意,引来无端之祸,为了赢得新皇信赖,于前年亲自带兵到边境击退外敌,而后便主动将一大部分的兵权交给了新皇,这才换来安南王府的暂时太平。
王妃之所以要付出这么多的心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褚彦青。在新皇登基之日,褚彦青忽然高烧昏迷,过了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从此以后性情大变,礼义廉耻似乎通通忘了。穿着打扮日渐妖艳,行为乖张。每天竟像个纨绔子弟一样,上街寻欢作乐,整日和年轻俊俏的小公子厮混在一起,闹得整个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南王府有位荒唐郡主。就这样,褚彦青成了王妃心里的祸害,让褚年氏日日提心吊胆,就怕皇城里的那位抓住了什么把柄,好来整治安南王府。
那样岂不辜负了已故安南王的心血?这可是她最亲爱的丈夫在先皇面前做小伏低多年才换来的太平啊!
可惜这些褚彦青丝毫不能体会。眼下她依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加不服气:“天地良心,我碰都没碰过她家宝贝儿子,就是上次逛庙会遇见了,瞧他长得不错才结伴逛了会儿,聊了几句。他自己动了心思,这也要怪我吗?”
王妃捋了捋气儿,指了下冬霖:“你去,把我的噬魂鞭拿来,今天我要让她知道,安南王府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眼看着冬霖颤巍巍地退出门去,褚彦青心下一惊,在这儿挨骂且能忍,挨打可不行,这老娘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出身啊!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搞不好挨顿打会要了命的!
一想到这里,褚彦青立马服软:“母、母亲,咱家的规矩女儿都记着呢,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要不您罚女儿抄一百遍家规,不,一千遍!”
王妃拍案而起,索性指着她鼻子骂:“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个了!你是想把我安南王府的脸面,乃至整个褚家皇室的体面都丢尽吗?我看我今天索性打死你个浪荡子,也好对你父亲、对褚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一听列祖列宗,褚彦青慌了神,毕竟她的老娘是个只认规矩的封建妇人,不仅迂腐,还是个不会拐弯的直肠子,打死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直接扑跪在王妃脚下,丝毫没注意到膝下的碎片,“母亲,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去给秦家道歉,求秦国公和老夫人原谅!”
王妃一脚踢开她,满目怒火:“晚了!安南王府的名声因为你这个孽障全毁了,你以为这回你假模假式地道个歉,事情就能蒙混过去?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王妃息怒啊,当心身体!”小丫头平时没少收郡主的好处,见王妃要动真格的,也赶忙劝两句。
见王妃大步流星地要去接冬霖手里的噬魂鞭,褚彦青什么也顾不上了,跪着追上去,抱住了王妃的大腿,“母亲息怒,彦青再也不敢了,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出门了,我就在家待着,给父亲抄经,跪祠堂里向列祖列宗忏悔!”
王妃低头看着她,扬起长鞭的手在抖,踌躇一瞬,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转过身来欲挥鞭而下。
褚彦青瞪大了眼,连连摇头,嘴里念着“不要,不要。”
正在王妃要下手时,门外跑来一小厮高声喊“报”,一副万分火急的样子,王妃不得不停下来向外望去。
“王妃,有年将军的急函。”小厮边喘边说,双手呈上一封信。
王妃拿过信后心中一凉,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回头瞪了眼褚彦青,随即将长鞭扔给小丫头,接过了那封信。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她的亲弟弟年知远告诉她,当今圣上已经动了那个念头,让她先想想办法。
褚彦青见王妃紧皱眉头,一时好奇小舅舅在信里说了什么,竟把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小声问起王妃来:“母亲,舅舅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呀?”
王妃瞥她一眼,命小丫头将信收好,踱到她面前才发现她的膝盖上扎着茶杯的碎片,血已经浸透了外裙。
“冬霖,扶她起来。”王妃冷声说道。
冬霖忙将她扶起,这才看清她腿上的状况,“郡主!你的腿……”
褚彦青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大夫呀!嘶——哈——”
冬霖看王妃点了头,答:“是!”
“没出息!”王妃低骂她一句,坐了下来,气头未消:“包扎完就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