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又新看到陆时秋回来,陆家人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发火的迹象。他也就释然了。
“你昨晚睡哪里的?”陆老头还是很关心儿子的。
陆时秋就笑,“我带着二丫去镇上,找了家大通铺将就了一宿。”
陆老头便没再说什么。
另一张饭桌,洪氏盯着二丫,见她动作飞快,一会功夫就干了四个馍,眼见就要朝第五个进发,她忙把簸箕拿开。
二丫还没吃饱呢。
这可是大事。她跳到凳子上,劈手就给洪氏一巴掌,把簸箕夺了过来。
二丫的力道那是杠杠的,洪氏半边脸都肿了。
陆时春和陆婆子都心疼上了。
于娘子皱着眉,刚要开口,陆时秋走了过来,“吃几个馍可把你给心疼的。以前你家三个孩子吃馍,我可从来没说过什么。二丫一根筋,你要是不怕死,你就惹她吧。被打了,你也别嚷疼。吵得我脑壳疼。”
洪氏捂着腮帮子欲哭无泪。
张又新看得叹为观止。
陆老头有些尴尬。陆时冬也觉得有点丢人,脸色涨得通红,上前打圆场,把陆时秋拉回座位,“三哥,大嫂这人心眼不坏。她就是看不惯你藏私房钱。我看你还是把钱给咱爹吧。”
陆时秋看了他一眼,果断拒绝,“我偏不。”
吃完饭,家人出海。
陆时冬和张又新在书房讨论功课。
陆时暖担心两人渴,就给他们送热水。
没一会儿,张又新出来如厕。
回来后,要热水净水,陆时暖给她舀水,她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像云一样轻,又像棉花糖一样甜。
张又新忍不住翘起唇角,“你大嫂和三哥闹成那样,你就不担心?”
“啊?”陆时暖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有些意外,随即又镇定自若答他,“他们三天两头拌嘴。我都习惯了。”顿了顿又担心他会自责,便劝道,“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张又新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轻轻点了下头。 -*
当天下午,张又新告辞离开。
到了晚上,陆时秋回屋睡觉。
于娘子哄完三个孩子才回来,见他对白天的事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由得悲从心来。
“有事说事。你现在哭,将来生出个爱哭鬼怎么办?”陆时秋睁开眼,盘腿坐起来,没好气道。
于娘子试探道,“二丫饭量大,要不我们还是交点钱给家里吧。”
陆时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傻不傻。二丫是我闺女。凭什么就因为她多吃就得多交钱给家里?这是谁定的规矩?”
于娘子没他这么乐观,“可二丫到底不是你亲生的。”
陆时秋掰着指头给她讲道理,“那你就更不能这么想了。她既然跟我姓,那她就是我亲闺女。你多交钱,多给银子,就代表向他们示弱,就意味着你心虚,你打从心底认为二丫不是我闺女。”
于娘子都要被他绕晕了。可是二丫本来就不是他闺女啊。
陆时秋抱着臂,反问她,“再说了,你怕二丫多想。就她那样,她能多想吗?”
于娘子拧着眉,叹了口气,“是!二丫不会多想,可大丫会啊。她都七岁了。啥都知道。”
而且大丫还没改姓。于家就在村里住着。瞒都没用。
陆时秋沉了脸,“那就是你这个当娘的不对。你要跟她说,这个家是她的。她不是客人。更不要让她刻意让着谁。这是不对的。在咱们这个家,她就是其中一份子。跟别的孩子没有区别。”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是谁能真正做到呢。于娘子搅着手反问他,“你说三个丫头都是你闺女,那你将来能一视同仁吗?包括我肚子里的这一个。”
陆时秋被她问住了,却也理所当然道,“那肯定不行。亲生的怎么能跟不是亲生的一样呢?”
于娘子被他这双标逻辑给震住了。
你这个当爹的都做不到,怎么能要求家里其他人一样对待呢。
她脸上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写着,陆时秋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我对她们咋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自己要拿自己跟这家里的人一样。人想要过得好,脸皮就要厚,心还得强大,才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激得没理智,更不会被人欺负。”
于娘子被他这思想弄得没边了。
他可真会说啊,明明都是歪理,还一套一套的。
第二天一早,咸咸的海风伴着枯黄的树叶在村子里起舞,天似乎又冷了一点。
陆家在吃早饭前,陆老头宣布一件大事,“以后大房二房出海,每月给你们一百文当你们的私房钱。你们可以给自己孩子买吃的或者扯布做衣裳。”
洪氏原先耷拉着脑袋没当一回事,听到这话,猛得眼前一亮。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