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又睿挠头,“我以为女皇是想颠覆男尊女卑。所以我就……”
他猛拍脑门,何着是他自己多想了。
陆时秋啼笑皆非,“这怎么可能呢?男尊女卑是由人的价值决定的。抛开这个方面来颠覆就是海市蜃楼,稍纵即逝。”
如果这些新科进士只顾讨好女皇,自作主张为她出些馊主意,那必定会被群臣归为阿谀奉承之辈。就连女皇都未必会重用这些人。因为答非所问,自作聪明,根本不入女皇的眼。
如果只按照书中来答,自然也得不了高分。因为女皇想要的也不是只知守旧的顽固派。
得高分的,就得是头脑清醒,有自己的想法,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辈万万不能要。
陆时秋突然打了个机灵,何着他这样的人才是女皇想要的人才。
“哎,我不如陆兄多矣。”张又睿感慨万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经过这两场,他才明白,其实是他太笨了。
陆时秋笑笑,“未必如此。张兄若是为官,做出一翻政绩,女皇还是看得到的。”
张又睿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想了。
旁边张又新和张又笙听到两人谈话,听得云山雾罩,“大哥,三哥,你们说什么呢?”
张又睿把殿试题目说给两听。
也把这两人给难住了。
这题目怎么更难了。
待张又睿把陆时秋的策论拿给两人看,张又新和张又笙立时醍醐灌顶,齐齐叹道,“原来如此。”
通篇没有出任何主意,却又阐明自己的观点。既不会得罪其他官员,也能让女皇满意。这答卷几乎堪称完美。
殿试成绩是在十天之后公布的。
大部分人的成绩变化都不大。只是让大家惊诧的是状元却不是会试案首。
而是第五名,来自河间府盐俭县的陆时秋。
天皇登基七年,加恩科,已经举办四次会试。
次次选拨的官员都能筛掉一大半世家子,这一次,毫无例外,一甲全是贫民。
世家出身的官员摩拳擦掌,千方百计想要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借此改变女皇重用贫家子的决心。
跨马游街,琼林宴,参加各种宴会。
陆时秋忙得不亦说乎。同年举办的大多数宴会,他几乎不曾推据。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年,以后都是人脉。肯定能用得到的。
不过陆时秋也不是一点都不挑。
为了塑造自己名师的形象,他根本不入烟花之地。就连侍女相陪的宴会也不参加。
同年们很快知晓他的喜好。
再加上他是状元,年龄够大,几场宴会后,展示他的才华,证明他的实力,同年们隐隐都唯他马首是瞻。
联络感情后,进士们还要参加一场选官考试,取中者为庶吉士。
陆时秋是状元,可以直接入翰林,不用参加。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上书请辞。说自己无心官场,只想教书育人。一时间闪瞎众人眼。
也让那些拼命想揪住他错处的世家官员惊呆了。
贫民之家考科举为的就是出人头地。他却轻飘飘拒了。这应该是史上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状元了吧?
张又新得知此事,很是想不通,“三哥,你怎么这么草率?你可是能入翰林的,将来极有可能入内阁,成为宰辅。你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张又睿也想不通,“是啊。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雄心壮志?”
张又笙肉疼,“别人考得头发都白了,你说拒就给拒了。你也太任性了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张家三兄弟怎么都想不通。
陆时秋实话实说,“我志不在此,不想浪费时间在官路上。”
他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想成为举国闻名的大儒。
就算他将来真能当宰辅又怎样?那必定是他如履薄冰,辛苦奋斗一生才有的结果。不说他自己得累成狗,就说给妻女带来危险,就让他望而却步。
倒不如成为大儒,培养人才,将来他培养出来的弟子都能成他女儿的臂膀。
他绝不会更改,也不可能更改。
哪怕张家三兄弟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让他动摇半分。
张家三兄弟齐齐叹气。
奏折呈上,底下官员只觉得稀奇,半点不耽搁,呈了上去,很快惊动女皇。
状元是女皇钦点的,对陆时秋的文章,女皇是真心喜爱。得知他不想入朝为官,立即叫他进宫问话。
御书房里,林云舒正在有条不紊处置政务。
听到下人来报,立即让他进来。
陆时秋跪下行礼。
林云舒叹了口气,抬头看他,颇为可惜,“你为何不愿入朝为官?”
“学生只想教书育人。为朝廷选拔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