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樊礼有些紧张,又看了看樊钟蕴,得到他的眼神鼓励后才紧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当日我被泥石流淹没,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倒塌的门板恰好与墙面残体形成一个夹角,我大部分的身体都正好在夹角中,不过那时候我脑袋受了伤,是真的失忆了,身上也有其他的伤,根本没办法靠自己挖开泥土爬出去,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官府的衙役在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我露在外面的一只脚,将我挖了出来,没有记忆又浑身是伤,我到现在都能很难相信自己活下来了。
之后的几个月我一直盘旋在隆阳附近,靠去山上剥树皮啃食苟延残喘,但随着我脑袋的伤缓慢恢复,我也渐渐想起了温温和大宝,找遍了隆阳也没找到他们后,我听说很多难民都往距离不远的皇城去了,也听说了王妃你给难民施粥安排活计的事情,我不敢想温温和大宝或许已经死了,只愿相信他们还活着,所以我就琢磨着他们是不是来了皇城,温温能识文断字,又会做账,要找一份活计养活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皇城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眼看着年关都过了,还是一无所获,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怕他们真的已经没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温温,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樊礼激动得有些哽咽,天知道那时候他有多兴奋多激动,他的妻儿还活着,而且看样子过得很好,可……
“难道是在元宵灯会上?”
他说年关刚过,樊钟蕴不由得瞪眼,那段时间,他只有在元宵灯会上露过面,平时他都是直接在王府坐马车出去,到了铺子马车也是直接驶入,很少在外抛头露面,可他若是那会儿就看到他了,为何不叫住他?照他的说法,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是正常的吧?他如果叫住他,他们一家人早就可以团聚了。
“嗯,我当时因为太激动傻愣愣的忘记叫你了,等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发生了王妃遇刺的事情,我拼命推挤人群,却怎么都找不到你,后来……后来……”
“后来秦云深就找上了你?”
看他恐惧得都颤抖起来了,沈凉沉声问道。
“夫君,别怕,都过去了,以后有凉凉在,没人能伤害我们,把那些都说出来吧,我陪着你。”
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樊钟蕴心疼的安抚,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他恐惧的根源了。
“我……”
充斥恐惧的双眼深深的看着他,樊礼闭上眼摇头努力挥去满脑子的恐惧,使劲儿的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才说道:“我,那会儿我并不知道你是王妃的人,只以为你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做事,帮忙带孩子什么的,我想着你们一起的人应该很多,就在人群中大声呼喊你的名字,希望有认识你的人听到,从而找到你,没想到真的奏效了,可那个人是叶添,他说你是他的朋友,他的主子跟你的主家是表兄弟,还能准确说出你的年龄和大概长相,我就相信了,他带我去见了太子,但他们根本不是要让我见你,而是要我利用你混进王府帮他们打探消息,我怕会害了你和孩子就拒绝了,之后……之后……他们就打我……很多人围着我拳打脚踢,我真的很害怕……我拼命求饶,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我……我只是想见到你和孩子而已啊……”
颤抖的抱住自己的头,樊礼痛苦的低吼,本以为能跟妻儿团聚了,谁知道竟面临又一次的伤害,对方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夫君……”
樊钟蕴见状立即站起来抱住他的头,眼泪啪嗒嗒的往下掉,太过份了,他们太残忍了,夫君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一个太子怎能如此对他?
“温温……温温……”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樊礼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那时候的他太痛太无助了,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恐惧不已。
坐在他们对面的沈凉一言未发,深邃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樊礼,郑邯和摇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现身了,他们跟沈凉一样,都紧紧的注视着这樊礼,在如此恐惧且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如果他的第二人格没有消失,很有可能会抢占他的身体。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显然是想多了,在樊钟蕴的安抚下,樊礼逐渐平静,第二人格并未出现,沈凉等人全都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你就诞生了第二人格,他与你恰恰相反,巴不得攀上太子是吗?”
一切的转折,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