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活,活下去……有,有人在乎你……”
嘴里流着血的雷真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不,雷真,雷真……袁韶,肖禹……你们醒醒,不要丢下我,不要……”
沈凉抱住雷真倒下的身体,染血的双手颤抖的碰触插满他们身体的箭矢,痛哭流涕的大吼大叫,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沈凉跪爬上前,泪流满面的乞求道:“皇上,求你救救他们,求你,求求你了……他们不能死……”
为何死的不是他?为何?
“哼,蝼蚁也想撼树,将他们的尸体丢去乱葬岗喂狼,沈爱卿,将毒后沈凉押入天牢。”
可是,秦云深似乎很生气,不但没有理会他撕心裂肺的求助,还当着他的面让人将雷真等人的尸体丢去喂野狼。
“不,你们不准动他们,不准!”
眼见御林军还要上去补刀带走他们,沈凉又哭喊着扑了过去,可是,沈睿廷却一把抓住了他:“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不要动他们,他们还没有死,还有救……不要……”
可惜,不管他如何嘶喊,御林军还是带走了雷真等人,他也被他的亲生父亲拉扯着离开了金銮殿,直到殿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虚无状态的秦云深还是瘫坐在龙椅下方,刚刚的一切,强烈冲击着他,梦境中的自己,怎么会对凉凉这么狠?
奇怪的是,以往经历了这种激烈的瞬间,他应该会醒来,可今日却没有,场景很快转变,他看到了沈蔷去天牢里找沈凉,亲耳听到沈蔷告诉他那些残忍的真相,亲眼看到沈蔷让人斩去他的手臂,挖了他的双眼,看到他怨气冲天的一头撞死在地上,耳畔回荡着的是沈凉临死前立下的毒誓。
“凉凉……”
梦境没有给他太多伤感的时间,他又看到了自己了,当太监跟他禀报沈凉死了时候,他在人前冷漠,人后却失魂落魄,刚开始他还是每日处理政事,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他知道,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可是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意味着永远,沈凉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如果可以,秦云深想狠狠的揍梦境中的自己两拳,质问他为何不早点发现自己早就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中爱上了他,为何要对他那般残忍,特别是当他看到梦境中的自己渐渐连政事都无心处理,每日每日的前往乾元正宫,躺在沈凉躺了两年多的床上,抱着属于他的凤袍等物入眠的时候。
再之后,他看到梦境中的自己发了疯的命令当初厚葬沈凉的人,将他的尸体挖出来,亲自为已经腐烂的尸体穿上凤袍,将他送进自己的陵寝,还撤回了废后的圣旨,赐封元挚皇后……
“殿下,殿下……”
陷入梦境中的秦云深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蒙在手上的手慢慢移开,叶添的脸倒映在他的视线里,可他却好半响都没有反应,始终傻傻的望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泪水早已染湿了他的双颊。
“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梦魇了?”
见状,叶添又凑过去了一点,此时的他看起来太脆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出去!”
抬手指向门口,秦云深有气无力的说完,双眼再次瞌上,那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此时他的心里也充斥着愧疚,心疼与强烈的罪恶感,元挚皇后,挚爱的原配皇后,最终他还是意识到了,十年温柔相伴,他早就爱上他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秦云深是了解自己的,这个梦他从遇到沈凉开始就陆陆续续的一直做着,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很清楚,梦境中的自己很早就爱了沈凉,否则以他素来的谨慎,又怎么可能将四皇子府后宅和后宫放心的交给他?按照惯例,不管他有多少妻妾,每月初一十五,他都必须睡在正室的房内,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十年来从未间断?还每次都会折腾他很久,后面越来越欲罢不能,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沈凉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他想用那种方式证明一遍遍的证明,沈凉始终是他的,可他自己不知道,不,正确的说,他不愿意去深究,金銮殿上,他看到沈凉的眼泪会难受,看到沈凉护着雷真他们,要被他们带走的时候,甚至是祈求他的时候,他会愤怒会心痛,那都是他爱他的证明。
最后他说没想过要他死,也是真的,他只是想铲除卫家人,不让他们继续骑在秦皇室头上作威作福,沈凉只是个突破口,他不会让他死,等到他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算不再是皇后,他也会将他接回宫中,继续住在乾元正宫陪伴他,可是他忘记了,万物皆可算,唯独人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