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却让人无法逃避。

阮柠不由战栗了下，背后冒出薄薄的冷汗, 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 尽量不去关注男人的视线。

“叶先生, ”阮柠开口，声音干涩而颤抖, “您……别开玩笑了, 我们之前都签好了合同。”

阮柠记得十分清楚, 合约的期限是在明年。而且条款上写的明明白白, 任何人都不得违约。

想到这里，阮柠的安下心来，稍稍有了底气。她抬起头，迎着叶北行的目光道：

“违反是要支付违约金的。”

说完，阮柠好像又意识到，以叶北行的身家根本不在乎那点违约金, 也只有自己觉得是天价了。

还能用什么理由呢？阮柠一边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一边想着叶北行会用什么话来反驳，却没料到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对。”

叶北行长眸微垂，再看向阮柠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姿态，面上带着熟悉的清冷。

他走向圆桌的另一边，在玻璃窗前驻足，微微欣赏了下外面壮丽的景色。而后在阮柠的忐忑不安中，终于略微侧身，将视线转了过来，神色矜贵：

“我们商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叶北行看向处在对角线另一边的阮柠，“刚才的确是我失言了。”

他的语气淡淡而平和，刚才浓郁的情绪仿佛只是一场意外，完全看不见痕迹。

见此，阮柠才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紧捏着的手指渐渐松开，掌心还留着细细的薄汗。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叶北行看着她，如同签下契约的那日，冷静而平淡，他们只不过是被交易绑定的陌生人。

阮柠怔了怔，从进到包厢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跳终于平缓。看着叶北行重新恢复了她最熟悉的样子，阮柠渐渐适应了场上的氛围。虽然，某些说不明的情绪落入在她心间，然后迅速沉入池底。

“过来坐。”

玻璃窗旁的男人淡淡道。他背着光，黑色衬衣使他高冷之余，更显现出内里不容抗拒的强大与神秘。叶北行伸出白皙而又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地将旁边推车上的防尘罩揭开。

阮柠这才发现，圆桌旁摆放着的巨物，竟然是个六层的蛋糕。白色的奶油层被薄纱拢住，做成蓬蓬的裙摆，再点缀上淡粉色的雕花，精美而别致。

竟和她之前拍杂志的那款婚纱几乎一模一样。

今天是她的生日？阮柠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身份证上的那串数字。

阮柠一向是不过生日的，身份证上的日期其实是梁阿姨捡到她的日子。她本就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只不过有幸被好心的梁阿姨带回去领养，这才和普通人一样顺利地长大。如此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不奢求每年一次的所谓的仪式。是以阮柠根本没有意识到今天的特殊性。

而现在，居然有人要为她庆祝生日，而且还是叶北行。

阮柠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蛋糕，足足比她高出了两个头。细腻的奶油被挤成好看的花边，向波浪一样层层叠叠地荡漾开去，而几簇淡粉有的是花瓣，有的被做出花骨朵的模样。蛋糕塔的顶端则是小皇冠的形状，上面立着“阮柠”二字。

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是……送给我的吗？”

阮柠转过头，迟疑地看着身后的叶北行。

“嗯。”

叶北行见小姑娘在听到肯定答复后的星星眼，内心收敛起的压抑倒也没那么深了。他面上分毫不显，扫过阮柠依旧带着的口罩，还是用淡淡的语气说：

“先准备吹蜡烛吧。”

阮柠点点头，乖顺地将口罩取下，看叶北行从圆桌上拿出准备好的两根蜡烛，放在一起组成粉色的“18”。

“兰姨说每个女孩子都永远18岁，所以就拿了这个。”

叶北行微蹙的眉表现出他对这个言论的不解，也没去追问阮柠为什么，而是直接说，“蜡烛你想放到哪一层？”

“唔，最上面那层可以吗？”阮柠思考了一会，指了指小皇冠，她不想破坏下面裙子样式的蛋糕。

“我帮你。”

叶北行站在她身后，直接把蜡烛放了上去，再用打火机点燃。

“开始许愿吧。”

叶北行低头看着闭上双眼的阮柠，带着她觉察不到的温柔。

窗外的落日已经由耀眼的金，变成了温暖的红。绯色的彩霞从侧面照来，印在少女虔诚合十时，幸福微笑着的脸颊。

“我许好愿啦。”

阮柠睁开眼睛，眸子里散发出熠熠的光芒。她踮起脚尖，嘟着嘴想要熄灭蜡烛，无奈位置太高，她的气流根本送达不到。

阮柠不由转身，仰着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你可以帮我吹灭吗？”

被拜托的叶北行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