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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责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在慕容非的双膝开始麻木之时,慕容夫人终于停下了那能让街边最泼辣的悍妇为之脸红的话语。
轻蔑的看了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慕容非一眼,慕容夫人站起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去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然后把西园柴房的柴都砍了’后,便带着一众的侍女离去。
去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然后把西园柴房的柴都砍了。
没有为自己申辩一句,也不在乎那位高贵的妇人在训斥自己的间隙到底有没有给出理由,慕容非只站起身,打算揉揉跪疼的膝盖。
不过那被慕容夫人派来监视慕容非的粗壮小厮显然没有让慕容非放松的打算。一见慕容非站起身,那人便开始大声呼喝,同时拽了慕容非的手臂,往外拉扯。
乖乖的松了手,慕容非也不吭声,只任由对方把自己拉扯出去。
跪祠堂其实并不算一个多厉害的处罚,甚至慕容家的嫡出公子都跪过。
不过慕容非的跪法和那位嫡出的公子有些不同。
那位嫡出公子若跪,则必定是跪在软垫之上,身子左右晃动,时间久了还会有小厮偷偷送来吃食。而慕容非要跪,则必定是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且必须跪直了,稍有异动便会被旁边虎视眈眈的下人抽上一次竹条,若敢再动,那便继续抽,直至再不动弹为止——在一年前第一次跪祠堂的时候,慕容非便因无法忍受疼痛,而被抽得陷入了昏迷。至于现在……
现在,慕容非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任由特意开了口的竹条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条条青紫痕迹了。
在祖宗面前跪满两个时辰后,慕容非带着一身青紫,拖着如被针刺般的小腿来到了西园——那里,还有足够多的成年人一天也砍不完的柴禾等着他。
“咄!——”
“咄!——”
“咄!——”
慕容府中,西园是距离主院最远的一个废弃院子,而西园的柴房,则又是西园里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
现在,慕容非就在这个角落中,拖着有他一半大小的斧头,一下一下的劈着面前仿佛永远劈不完的柴禾。
不过这没有关系。天天被辱骂的人不会再为尖锐的辱骂而伤心,天天被打的人也最终会习惯痛苦,而天天重复因一点莫须有的小事儿被罚的慕容非,也早已不再因为各种言语或者身体上的处罚而动容。
只是他们从没有人想过,他们迁怒的,其实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包括慕容非自己。
拖着大斧头砍柴的他,也早已忘记,自己其实只有五岁。
“小杂种!”忽然一声喝骂响起,慕容非身子不由向旁边歪了歪,却是被那被慕容夫人派遣了跟在慕容非身边的小厮重重的踢了一脚。
淡淡的看了那小厮一眼,慕容非没当回事,只提了斧头站回原位继续劈柴。
但慕容非不搭理小厮,却不代表小厮就打算这么放过慕容非。
重重把人推倒在地上,小厮一脚接一脚的踹着慕容非的手臂和大腿。
“臭小子,兔崽子……要不是你,老子会混到这种地方?!”
蜷缩起身子,慕容非没有吭声。
“小杂种,混账……家里的婆娘也和我闹!都是你这个祸害!”
慕容非眯了眯眼,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脸。
骂骂咧咧中小厮却失了控,力道一下比一下更大,最后更是一脚踢折了慕容非的手臂。
“喀!”轻轻一声,没有传进失了控的小厮耳朵里,却清晰的被慕容非自己听见了。而伴随着那一声轻响的,还有一股无法抵御的剧痛。
仿佛脑中一直紧绷的某根神经忽然断裂,慕容非一下子沉了眼。在这连成年人都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中,他非但没有惨叫,反而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住落在地上的斧头,紧紧握在掌心,然后狠狠挥下!
“啊!——”凄厉的惨叫在一瞬间响彻天空。
但是西园的柴房真的太偏僻了,而废弃的西园距离主院又真的太遥远了。
所以,当慕容非拖着一条不自然扭曲的手臂站起身,冷冷的用斧头劈开因右脚被砍断一半而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嚎的小厮的喉咙时,并没有任何人因那不间断的凄厉惨叫而出现在这一片荒芜的柴房之前。
血,渐渐开始蔓延了。
被劈开喉咙的小厮并没有死透,躺在地上,他的喉咙泊泊的冒着血,不停发出‘咯咯’、‘咯咯’的响声,身子还一顿一顿的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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