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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救申洪鹰,她又有什么资格怪他,此刻的她痛苦得希望千阳立刻去死。
程放死后他的愤怒,也不是装的?
可这些幻想都迟了,无从求证了。可不求证也没关系,她不要他解释了,不要了。
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要生他的气要他解释,为什么他死后不用任何话语她就自动给他找出一切解释原谅甚至美化他的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死了……才发现,他比对错重要……他最重要!
她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关小瑜心疼得要碎掉,几次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她把甄暖带去休息室哄睡,回到实验室继续工作。
千阳被抓后,很多采证对比工作都要尽快做好,以便移交给检察官进行审判。
她在看显微镜,助手抱着资料进来:“小瑜姐,沈弋的dna信息还没提取,也没录入到数据库里。”
“人都死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作用了。”关小瑜寻常说着,不似平日里的严谨,见助手纳闷,她又改口,“但也是要录入的。我去,你帮我看着显微镜。”
“好。”
关小瑜先去了洗手间。她把文件夹里的纸张抽出来,拿火柴点燃,烧成灰烬落到马桶里冲干净。
她抱着文件夹去了趟资料室,待了一会儿出来又去休息室看甄暖。
她睡着了,枕头上是湿的。
关小瑜无言,想起她问言队,这么死了,不怕暖暖心疼吗?
他说疼,但……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慢慢知道他过去十年的痛;只有他死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才能超过沈弋。
她轻轻阖上门,心想,暖暖的枕头要湿多久?
……
白科长的追悼会是一个星期天,很多市民参加。鲜花铺满整个殡仪馆。
照片上年轻的只有25岁的白科长,身着警服,正派而英朗。
甄暖在角落里,看着人们来来往往地祭拜。
关小瑜来她身边,问:“在想什么?”
“有点儿想老白。”她答,“有点儿想队长。”
言焓已不是警察,没有追悼会;很多人不知道他牺牲了,还认为“言焓”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是一个失败的刑侦队长。
关小瑜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暖暖,他是最了不起的。外界不知道,但我们自己的档案和历史会一直记录下去。”
“是啊,他是最了不起的。”甄暖喃喃的,含泪微笑,“那样的t计划,却因他的一个行为开始土崩瓦解。一切都是注定的。”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十年前,言焓在银剑行动中救走tutor林画眉的女儿。林画眉误以为小女儿死去,对同伴心生龃龉;等到tina甄暖背叛t计划,她分外严格地执行不可放过叛徒的规定,把沉睡在植物人疗养院的甄暖拖出来杀害;导致甄暖的养父tim秦副院长心灰意冷。
郑容和秦副院长商量如何处理白果,后者认为孩童天真容易脱口而出,必须除掉……而后的一切一切……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言焓推倒了第一张牌,于是,t计划沿着一条不可预知又隐有因果的轨道分崩离析。
那时谁会知道,一切竟开始于少年言焓的一次拯救。
……
关小瑜问:“你辞职了准备去哪里?”
“回深城。”甄暖望向窗外的天空,“回家。”
我和队长家在那里啊。
……
又是一年冬天。
甄暖无数次下班坐公交时,望着湛蓝的天空和茂密的枝桠总会心想,队长果然没有骗她。深城的冬天好温暖。
队长说,如果回深城,他不当警察了,但他尊重她,让她继续做她心爱的法医。
可她没有。
她在大学里找了一份讲师的工作,带着准法医的年轻学生们,给他们上课。她还是害羞怕生,也不爱说话,好在主要教操作。
即使她在无名指上戴了戒指,仍有很多人追她,社会成功人士,大学同事,甚至学生。她一概不理,除了上课便待在家里。和同事们的交集也极少。
今天是腊八,课上得有些晚。她在巷子口买了菜,慢吞吞走回家里。蓝色小院依然美如画,爸爸妈妈去澳大利亚晒太阳去了。
她一人在家里,洗菜做饭,一人吃饭刷碗,又熬了腊八粥。
粥香四溢。
晚上的时光很漫长,她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修剪灌木丛,清扫落叶,喂鱼,喂阿莫西林,陪两个小家伙在秋千上玩,一直到天黑。
粥煮好了。甄暖盛了一碗,坐在柔柔的灯光下,慢慢地吃。
她吃完了,洗碗放好,上了楼,洗澡。她没有社交,关了手机爬上床缩进薄被里看书。玖月晞写的,《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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