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对面男人开口:“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安然不禁白了他一眼,亏自己刚才还被他的模样儿气韵,唬了一下子,原来是个大俗人,如此夜色说什么话啊,懂不懂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男人却仿佛颇有聊天的兴致:“你是新来的?以前怎没见过你?”
安然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以前也没少进来偷吃。”
男人笑了起来:“作甚说的如此难听,兴之所至顺便果腹罢了。”
安然嗤一声:“算了吧,就你刚才的熟悉的样儿,可不是来了一两次能做到的,而且,照你这么说,若这府里人人都兴之所至顺便果腹,恐怕这大厨房早成大食堂了。”站起来把碗收进去洗了放好,出来看了他一眼:“我要回去了,你若不走,回头让人抓了,可没我什么事儿。”说着,转身往角门走去。
感觉男人也站起来,在自己后头跟着,安然暗暗松了口气,说是没她什么事儿,真要这家伙让人抓了现行,回头把自己招出来,也是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角门,安然把门锁上,看了男人一眼:“你不走?”男人目光一闪,仿佛有一丝期待:“你不怕?”
安然疑惑的看着他:“怕什么?”
“鬼啊,半夜三更到处黑漆漆的,你就不怕有鬼。”
安然切一声:“这世上哪来的鬼,不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便真有鬼,我也未做亏心事,怕他做什么。”说完,也不管他,径自去了。
都走出十几步了,眼瞅就跨过前头的小门,忽听身后男人说了句:“我是安记酒楼的管事安子和。”人家都报上大名了,貌似自己也不能太吝啬,想到此,安然回身简单说了句:“我叫安然。”撂下话便过小门走了。
安然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隐约听见外头已经敲了三更鼓,屋门外两只带盖的木桶,想来是刘喜儿提过来的热水,让她洗澡用的,如今早已冷了,有心不洗,可自己今儿忙活了一天,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还有股子油烟子味儿,这么着躺下哪能睡不着。
也不好再去麻烦刘喜儿,便凑合着用冷水洗了战斗澡,头发只能明儿再说了,虽说春天了,夜里也凉,安然又用的凉水,洗完了钻进被窝,半天才暖和过来,却忽想起今儿大厨房遇上的男人,他说是安记酒楼的管事,叫安子和,一个管事会有这样的气韵,会随口便说出苜蓿盘的出处吗?
刚不觉得,这一躺下来细想,便觉有些不对劲儿,忽想起干娘说二哥就在冀州府安记酒楼当跑堂,定然知道管事的底细,明儿去问问干娘便知真假了。
安然胡思乱想,越发睡不着,迷瞪了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想着昨儿回来的晚,未去外厨房跟干娘说说话儿,不定干娘多担心呢,索性起来洗了脸,收拾好自己,去了外厨房。
半截正遇上干娘遣来叫她的刘喜儿,两人一道便一道来了,柳大娘心里惦记着安然,这一宿也是没睡好,这会儿见安然来了,忙问:“刘喜儿给你提水过去的时候,已过了亥时,说你还没回来,怎回来的这么晚?”
安然:“昨儿收拾灶房,等收拾完已经半夜了,便回来的晚了。”
柳大娘摸了摸她的脸心疼的道:“瞧这眼底的黑青,总这么熬着,身子要坏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就留在外厨房呢,好歹能睡个囫囵觉。”
安然笑道:“娘别担心,府里宴客的时候大厨房才会忙,平常日子格外清闲呢,昨儿是我刚去想收拾干净些,往后不会这么晚了。”
柳大娘这才松了口气:“你也不用事事要强,能进大厨房给赵大厨帮厨已是了不得的本事了,比你两个哥哥可强远了呢。”
提起两个哥哥,安然想起安子和来低声道:“娘,昨儿您说二哥在咱们在冀州府的安记酒楼里当差,那娘知不知道安记酒楼的管事?”
柳大娘点点头:“提起这位安记酒楼的管事可不寻常呢,听说是个有学问的秀才,以前进京赶考过几回,后来落了第,因跟咱们老爷同宗同族沾着亲,大老爷惜才,便成了咱们安记酒楼的管事。”
安然:“干娘可见过他?”
柳大娘:“倒是见过两回,生的儒雅清俊,好个称头的模样儿呢,有学问,有模样儿,有本事,可就是直到如今,都没娶媳妇儿,满冀州府的媒婆都盯着呢,不知说了多少好姑娘,可就是不应,耗到如今都二十五了吧,可把媒人婆急坏了,都说他这是要等天上的仙女下凡呢。”
干娘说的跟自己昨儿见的是一个人吗,干娘嘴里的人是个孤冷清高的读书人啊,昨儿那个安子和虽说也有些学问,模样也不差,可那个性子,怎么想也跟孤冷清高沾不上边,或许一开始有点儿这意思,接触的时候长些,便觉那人有些说不出的痞气,还是说自己先入为主,对他有偏见的缘故:“干娘可知这位管事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