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师傅的手,林杏儿又嘱咐了怎么换药,怎么锻炼手指关节,以及需要注意什么,便跟安然出了客院,回了安然这儿,却正瞧见仆妇往香炉里添香,大概是想驱散屋里浓重的麻辣味儿。
等仆妇走了,林杏儿却走了过去,手扇了几下,眉头皱了起来,把自己的茶盏拿过去,掀开香炉的盖子,直接浇了下去。
安然一愣:“你这是做什么,香炉招你了啊。”
林杏儿却没答她,而是伸手进去捻了些香炉里的香灰,闻了闻,走到窗前对着亮儿,仔细瞧了瞧,脸色变了几变,看向安然:“这香你用多久了?”
安然摇摇头:“我是厨子,不能用香水,自然这香也不大喜欢,只不过,仆妇偶尔点了熏熏屋子罢了。”
熏屋子?林杏儿冷笑了一声:“怕是熏人还差不多。”说着,瞪了安然一眼:“你这丫头还真心大,着了人家的道儿,还迷糊呢,你可知这香里有什么,这里有灵香草。”
安然愣了愣:“什么是灵香草?”
“你还真糊涂,灵香草便是零陵香,乃是古时候制香的熏草,味辛温无毒,入太阴,阳明经,主治伤寒、感冒头痛,胸腹胀满,下利,遗精,鼻塞,牙痛等症。”
安然疑惑的道:“听上去很好啊。”
林杏儿翻了个白眼:“是好,却有个要紧的禁忌,忌孕妇,你明白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这东西有避孕的功效,即便无毒,天长日久的用下去,除非大罗真仙下凡,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
林杏儿的话音刚落,安嘉慕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脸上看上去平静,眼里的风暴却是谁见了都忍不住哆嗦,他走到林杏儿跟前:“你刚说的当真?”
后头跟过来蹭饭的岳锦堂,也是异常震惊,没人比他更清楚安嘉慕多想要子嗣,尤其娶了安然这丫头之后,更是跟魔怔了一般,恨不能安然立时就给他生一窝,如今却发现,是有人刻意不想让安然有孕,怎能不怒,此人的心思真真恶毒之极,这是想让安嘉慕断子绝孙啊,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略一琢磨,岳锦堂不免心惊肉跳,莫非是安侍郎的夫人谢氏?除了她,真想不出谁会这么干,毕竟,如果安然始终不能生育子嗣,安家的大房势必要过继二房的侄子过来,如此一来,整个安家的家产将来不就落在谢氏手里了吗。
只不过,安嘉慕这个大伯虽霸道了点儿,却极为大方,从不曾亏待谢氏,何至于如此狠毒,而且,竟然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来,却,这家务事最是麻烦,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掺和,有心回避,却见这死太监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反倒用一种质问的目光看着安嘉慕:“你若不信我的话,找个郎中来,让他们瞧瞧你这香炉里的香灰就是。”
安嘉慕脸色阴沉:“这是我安府的家务事,两位还是回避的好。”
“家务事?以为谁稀罕管你的家务事呢,不是事关安然,谁管你安家是不是断子绝孙。”林杏儿的话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安嘉慕冷冷看着她,林杏儿也不敢示弱,心说比眼睛大,老娘还能输给你不成,两人你瞪我,我瞪你,那眼神跟仇人似的。
安然一见不好,忙扯了扯安嘉慕。
安嘉慕低头瞧了眼小媳妇儿,心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难过,最后却变成了愧疚,自己终究疏忽了,没护好她。
岳锦堂忙趁机跟林杏儿道:“林公公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吧,再不回宫,怕皇上要降罪。”
安然也点点头:“宫里的差事轻忽不得,你先回去,来日方长,总有相见之日。”
林杏儿自然也知道,不能在外头待太久,今儿跑出来还是趁着皇上忙着料理柳海的事儿,这会儿不定忙完了要找自己呢:“那我先回宫,回头再来找你。”说着回宫,却仍把屋里内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这才跟着岳锦堂出了安府。
林杏儿跟岳锦堂前脚一走,安嘉慕叫了安远跟刘喜儿过来。
安远跟刘喜儿一看大老爷的脸色,就知道出了大事,心不免有些忐忑。
安嘉慕看了两人一眼:“今儿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弄清楚,安平你去把库房里的香拿过来。”
安平:“拿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忽想起什么:“安顺你速回冀州,把那边儿府里的香也都运到京里来。”
安顺安平可是一直跟着大老爷的,自然知道刚才的事儿,听见大老爷的吩咐,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大老爷莫不是怀疑,府里的香都被动了手脚,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府里的妻妾都无身孕呢,外头可是有不少人,暗里说大老爷做的什么缺德事儿才断子绝孙的,说是天意,原来这天意竟是人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