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哭笑不得,看来梅先生对于自己俩师兄颇有微词啊,瞥眼见高炳义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不禁抖了抖。
梅先生看着好笑:“高炳义,你这把年纪要是拜了这小丫头当师傅,可不妥。”
安然忙点头,就是,就是,这位可都四十多了,比自己大出快两倍了,真要是拜自己当师傅,不成笑话了吗。
见他一脸失望,梅先生道:“你也别难过,你的厨艺并不差,之所以做出的菜不够地道,估摸是做法有偏差,就拿你前儿做的那两道菜来说,拆烩鲢鱼头,你用的油不对。”说着,问安然:“拆烩鲢鱼头该用何油?”
安然:“做这道菜,熟猪油是断不能少的,若少了便做不出皮糯粘腻滑的口感,这道拆烩鲢鱼头就会稀汤挂水,鲜美的滋味也大打折扣。”
梅先生点点头:“这回知道我为什么只一口就不吃了吧,老夫这张嘴可是吃遍了天下美味,你拿那种稀汤挂水的东西来糊弄老夫,不抽你一顿,算老夫的脾气好了,还有,你那道清蒸狮子头,肉选的对,刀工也对,火候也够,可就是味儿不对。”
高炳义求助的看向安然,安然想了想:“从蒸笼移到砂锅的时候,下头可放了熟猪皮。”
见高炳义疑惑的表情,安然就知必然没放,笑道:“下次在再做的时候,记得砂锅底放一块熟猪皮试试。”
梅先生不禁道:“需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做菜差一点儿味儿就不对了。”说着看向安然:“只你这丫头肯出来当大厨,老夫就出头盘下富春居,不然,便老夫盘下来,也不过是砸了南菜的招牌罢了。”
高炳义顿时大喜过望,若安然能当富春居的大厨,那可真是他们这些南派厨子的福音了,虽只见过三次,但安然的性子高炳义也差不多摸清了,是个绝不藏私的,而且,还会悉心指点教导,只要自己跟着她,哪怕一个月,都比跟别人学十年强。
想到此,忙要给安然磕头,安然吓了一跳,赶紧避开:“安然年纪小,若论起来,您可是前辈,拿能受您的礼,不用如此,我答应就是。”
”
高炳义跟狗子娘俩都松了口气。
梅先生:“放心,不用你天天上灶,高炳义的厨艺不差,你只略指点他几句,富春居的招牌就砸不了,不过,有件事你也得做好准备,你们厨行可是有个规矩,新换了东家的馆子,得接受别家厨子的挑战,这也是先头老夫不想管这档子事儿的原因,这挑战就等于厨艺比试,听说这一比就是生死局。”
安然明白梅先生说的什么,所谓的生死局,并不是要命,而是砸饭碗,就像当初的师傅跟韩子章,比输了,师傅当众自断手腕,手腕子折了,颠不起勺,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还有在冀州府的老孙头,也是如此,虽自己想放过他,却让然给安嘉慕折断的腕骨,这辈子就等于绝了厨子这一行。
梅先生叹了口气:“而且,听说这种情况都是挑战的人选菜,富春居虽卖的是南菜,可齐州府的八大馆子却是北菜的翘楚,说白了,这兖州府就是北菜的根儿,人家要是上门来跟你挑战北菜,丫头,你可有把握赢吗,?若是赢了自然千好万好,不仅保住了富春居,也给兖州府的南派厨子争的了一席之地,即便不能像五年前那般风光,至少不会比如今的境遇差,却,若输了,输的可不止是一个富春居,怕还会使南派厨子从此再无立锥之地。”
梅先生话一出口,高炳义脸色都变了,是啊,怎么忘了他们厨行还有这个规矩,厨子虽分南北,挑战的时候可就不分了,对方就是来砸肠子的,自然会挑自己的绝活,而齐州最有名的八大馆子,几乎每一个馆子都有自己的绝活,便安然侥幸赢一两场,算下来结果必输无疑。这些北派的厨子恨不能把天下的南派厨子都挤兑的没饭吃才好,哪会手下留情。
安然想了想,虽没有必赢的把握,凭自己的手艺也不会输,她顾虑的不是输赢,是经此一战,自己势必藏不住了,若是安嘉慕知道自己在齐州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又有麻烦。
见她沉吟不语,梅先生不禁叹道:“此事却太过为难你这小丫头了,莫说你,便你师傅面对齐州八大馆子的绝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安然想了想:“我倒不是怕,只是,此事可否不传出去?”
梅先生愣了愣:“这怎可能,无论输赢,只你要敢接这个挑战,必然一战成名,你顾虑什么?怕韩子章知道你是郑老头的弟子,为难你?”
安然摇摇头:“不管是为了师傅还是为了天下的同行,早晚安然都要与他一战。”
梅先生笑了起来:“这句话才像郑老头的徒弟,就凭这句话,老夫怎么也要替你兜着些,手艺上我是帮不上忙,老夫舍了这张老脸,至少能保证那天的评判绝对公平,如何,丫头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