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小子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知道什么好歹,便道:“嫂子何必如此生气,他小孩子家一片孝心,给嫂子抓药,这钱自然不是偷的,我说的可是?”
那小子忙点头:“不是偷的,不是偷的,是我去城外的护城河里捉了两条鱼卖了,换了钱。”
那小子一句话,不想倒更惹了他娘,举起棍子一顿抽:“谁让你去河里捉鱼了?那护城河的水多深,哪年不溺死几个,你倒是活腻了不成,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娘,狗子以后不敢了,您打就打,狗子皮糙肉厚不怕打,你千万别生气,大夫说娘的病最怕生气……”狗子几句话说的她娘再下不去手,丢了柴火棍一把抱住儿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俩抱在一起哭,哭的安然心里酸酸的难过,或许自己能帮他们,顺便也给自己赚些钱,想到此,便道:“若是狗子不怕累,不如,以后给我当个帮手,我照月头给狗子工钱,如何?”
狗子一听,眼睛都亮了,却又有些害怕安然倒前账,磕磕巴巴的道:“你,你要俺当什么帮手?”
安然笑道:“既然不能当厨子,就卖些吃食吧。”
狗子娘:“姑娘想卖什么吃食?”
安然:“今儿从城门哪儿过来,瞧见好多拉脚的在哪儿买炊饼充饥,炊饼再好也没有肉香,我倒是有个收拾猪头的法儿,想来能卖得出去。”娘俩面面相觑。
安然说干就干,第二天叫狗子去帮她买了窗户纸,不止自己赁的西边两间屋,连娘俩的屋子也重新糊了一边儿,眼瞅就到冬天了,齐州可冷,四下撒气漏风还不冻死啊。
狗子虽说对安然还有些戒备,倒也听话,知道安然赁了自家的屋子以后,安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转过天,安然又给他钱,让他去买了些香料,调料,一一置办齐了便让他去买猪头。
炖猪头只掌握好火候便能炖的酥烂,收拾干净,冒了血水,把香料酱汁儿调料跟猪头一起放进大锅里,用小火慢慢闷炖,,如此小半天既成。
安然把火掩小慢慢炖着,自己出去,刚说有些口渴,一碗热水便端到了跟前,狗子颇有几分别扭的道:“那个,喝水。”
安然笑了,这小子还真是别扭,侧头看了眼正屋,就听狗子道:“娘刚吃了药睡了。”
安然点点头,搬了个板凳坐在井台边儿上,瞧着里头的井水,仔细听仿佛有泉水涌动的声音,狗子家这眼泉水的水质极好,有股子甘甜的味道,烹茶好,酿酒最妙,回头想想爷爷酿酒的方子,酿几坛子试试,便自己不喝,也能分给左邻右舍啊,这条街上的人都是好人,邻里间互帮互助,有浓浓的人情味。
安然正想着,忽见狗子蹭了过来,低声道:“你怎么没跟娘说?”
安然看了他一眼,见他小脸通红,颇有些心虚,典型犯了错的孩子,想了想:“我爷爷跟我说过,,人要学会在逆境中生存,那怕再苦再难的境地,也要守住自己的原则才行,你偷钱是为了给你娘抓药,这是你的孝心,是对的,但你偷钱却又是错的,哪怕为了给你娘抓药,也不该犯这样的错。你本来是孝心,却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偷钱被人抓到,送到衙门里怎么办?你娘知道了,不用你抓药,估计也要气死了,再有,即便一次侥幸得手,你能保证次次侥幸吗。”
“我,我知道不该偷人家的钱,我爹活着的时候,常跟我说,要活得堂堂正正,才是人。”
安然点点头:“你爹说的是。”
狗子瞄了她一眼:“那个,我偷你的那些钱,能不能从我的工钱里扣?”
安然侧头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
狗子顿时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忽又开口:“你,你真是厨子啊?”
安然挑眉看着他:“怎么?不像?”
狗子非常不给面子的点点头:“嗯,不像,我爹可有力气了,说只有力气才能拿得动锅来,不然,怎么炒菜当大厨。”
安然摇摇头:“你爹说的对也不对,那个劲儿是巧劲儿,不过呢,当厨子却真要练基本功,这么说的话,你爹说的也有道理。”
狗子:“我爹说当厨子首要练刀工,我爹在南边儿学手艺的时候,光刀工就练了好几年呢。”说着看向安然手边的刀盒:“这是你的厨刀吗,看盒子可有点儿破。”说着颇有些不屑的意思。
“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指望着我能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呢。”
狗子不信的哼了一声:“吹牛,你是女的怎么能继承你师傅的衣钵。”却也忍不住凑过来摸了摸安然的刀盒:“那个,我能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