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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 事情推给皇帝以后,徐循便不再管了,一心只教导点点和壮儿,连出游的次数都减少了。仙师的话,令她感触颇深,算算点点也就只能在身边再养个十年左右,十年 以后,她才四十出头,游幸的时间还怕没有?但和女儿朝夕相伴的日子,却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当然,她也是怕自己教得不够用心,将来把点点养出阿黄那 样执拗的性子,那就是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点点懵懵懂懂、没心没肺的,自是不懂大人们的事,只觉得娘忽然多了时间陪自己,也挺开 心。不过,她虽对永安宫外的事毫无所知,但却不代表这孩子真是个傻瓜,徐循听钱嬷嬷说,点点背了人,同她、欢儿抱怨过好多次,觉得弟弟的性子如今是阴晴不 定、喜怒无常……不过,到底都还是孩子,点点也并未因此而疏远弟弟,还是照旧想要亲近他。
至于壮儿,表现要复杂一些,除了那天爆发性的哭号以外,如今他很少和徐循有肢体接触,如以往那般扑入怀中撒娇的情景已经少见,不过,好在和她在一处时,壮儿也远远不至于同在皇上跟前一样紧张。徐循对他反正尽量一如既往,也不想太小心了,反而还让孩子觉得不自在。
虽然两个孩子都还很小,但徐循如今也时常说些为人做事的道理给他们听,暂时还以钱嬷嬷从前教她的那些仁义道德为主,其余别的东西,她打算等孩子上了十岁,渐渐懂事了以后再提。
这日两个孩子都不必上学,徐循便接来到主屋玩耍,教点点和壮儿下围棋。两个孩子都不笨,迅速理解了围棋的基本规则:圈地,点点已经开始在棋盘上啪啪乱下了,徐循忙着把她叫回来,道,“这还有提子、无气没教你们呢。”
她正在这教点点数气,又解说一些游戏规则,壮儿那边倒是已经明白了不少,拉着韩女史下了起来。一边下一边问,“这里是不是不能下?”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间了点点的笑声,“哎呀,我明白了——应该这么下!”
“我不嘛,为什么不能这样?我偏要这么下!”
屋内正是乱哄哄的热闹时,忽又来人宣徐循去清宁宫觐见。徐循心底咯噔一声,多少有点底了,便让孩子们径自下棋,自己匆匆换了衣裳,赶往清宁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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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宁宫内,并不见仙师,太后面上神气也不大好,徐循入屋时,还见她同乔姑姑轻声细语,不知商议些什么。见到她进来了,两人方才住口,徐循也不多问,上前行过礼。太后道,“起来吧——坐。”
她寻思了一会,方道,“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把宫务再接到手中?”
徐循听太后话头,和皇帝谈得好像还不是很崩,心中不禁纳罕:按她对这对母子的了解,这一番对话,应该是火花四射才对。除非是他俩都改了性子,不然,皇帝肯定没按原来的策略行事。
“这……”她略现踌躇之意,没有一口答应。
太 后见她如此,便叹了口气,道,“说与你听,也是无妨。年前栓儿来此时,不知谁对他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被大郎知道了,不禁是勃然大怒。他自然知道并非我的 授意,便疑心到了胡氏身上,把栓儿的大伴,叫那什么——王振的?拿来一问,果然如此,那两人都是胡氏身边的老人。”
“可——”徐循故作不知,故作得也很辛苦。“仙师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也是这么说了,刚才把她喊来,这孩子果然一无所知。想是那两人跟她许久,心怀忠义,也是为她不平。”太后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大郎拿准此事,是不许胡氏再管家了。胡氏自己也是羞惭无地,坚决要回长安宫去住一阵子……我已许了她。”
“如今宫中事多,少了仙师调度,只怕老娘娘精神头不济,若有个寒暖,未必能照应得周全。”乔姑姑接口道,“恰逢皇后痊愈,本该还宫务于她,只是,皇后娘娘从前管宫时疏漏颇多,比起她来,老娘娘还是属意于你——”
徐循哪还不知皇帝的用意?这么做,虽然打了仙师的脸,又直接牺牲了两个不知名倒霉蛋的前途,累得她们要被赶出宫去,也不知是直接回家,还是发往浣衣局服役,但却能维护他和太后的关系,也能避免更大的冲突,又为徐循接掌宫务铺平道路,在他看来,自然是很合算的买卖。
而尽管她对管宫的热情,几乎约等于无,但皇帝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安排,又仁至义尽到这个地步,且在他来说,也的确没第二个人选——再说,又还有阿黄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