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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那这才想起来,吸着冷气道,“哎哟——你一说我记起来了,我出门的时候,娘娘还问呢。”
“可不就是了。”徐循在永安宫的一言一行,哪能瞒得过近人们的耳目?赵伦比小那还像是在现场见证的。“娘娘看了还说了一句,‘怎么做了一碗这么村的炖鹅啊?’,钱嬷嬷在一边呢,便说了原委,‘原来赵昭容还真派人去御厨房点菜了’。”
小那就和自己没在一边一样,一惊一乍地问,“那娘娘呢——娘娘呢——”
赵伦瞅了小那一眼,叹了口气,“小那,不是哥哥说你,做事得带眼啊。你当时怎么就没支起耳朵多听一会呢?”
把小那的胃口给吊够了,屌得他抓耳挠腮上窜下跳的了,赵伦方才续道,“——娘娘听说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就是冷笑了一下。”
小那摇了摇头,颓然道,“我说呢!今儿两个姐姐怎么这么刺儿,原来是娘娘动气了!”
庄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好性儿,别说在皇爷跟前,就是和下人们相处,那都是和和气气,笑口常开的。这不是被气着了,至于冷笑吗?只是娘娘贤良淑德,就是受了气也不往外说,不和赵昭容计较罢了。
不过,娘娘不计较,嬷嬷们、姐姐们却似乎是另有看法,今儿英儿被逼着摔自己的那几个耳光,痛在她身上不假,可没脸面的,却是池子边小亭子里住着的那一位得宠的昭容……
小那还想和赵伦再八卦呢,只听得屋外环佩叮咚,两个人却是都不敢再说话了:今儿是三日一请安的日子,徐娘娘用过早饭,就要传了肩舆,往坤宁宫去。
满院子都是屏息静气的,送走了主子,又一下都忙了起来。收拾家什、打扫院子,换熏香,给猫儿狗儿喂食,拿了新下的花儿来把开得没那么好的盆花给替换了。柳长随背着手踱到当院里站着,一双眼在院中环视,一院子的人谁也不敢怠工偷懒,都是赶着要在娘娘从坤宁宫回来之前,把活儿给做了。
小那在永安宫就是专管传膳,别的和他没关,还想猫在茶水房里和赵伦八卦呢,赵伦也不敢留他了,把他嘘出了屋子,自己恭敬烧开水新泡了一杯茶,端出去给柳知恩。“柳爷您用茶。”
柳知恩嗯了一声,就着赵伦的手喝了一口,“今早上,听说和赵贵人的使唤宫女闹别扭了?”
茶水房是赵伦的地盘,问他是最合适的,赵伦也不敢推说不知道,忙仔仔细细把来龙去脉和柳知恩交代清楚了。柳知恩听了,眉头一蹙,“这件事,娘娘怕不知道吧?”
底下人做事,娘娘能知道什么?就是什么都和她说,她也听不过来吧。赵伦摇了摇头,“两位姐姐像是没和娘娘通气。”
“知道了。”柳知恩眼皮也没抬,“多大的事,也犯不着一惊一乍的。这事,是赵贵人那儿没规矩。”
赵伦叹了口气,还想和柳知恩搭话呢,“也是这几个月,一下就红起来了……”
这几个月,四个新妃嫔确实很红,每个月也就是皇后和徐循能分几个晚上,余下有传召都是找这新入宫的四个秀女,孙贵妃、何惠妃和四个老宫女出身的美人,全都只能站干岸在那看着流口水。而其中就以赵昭容最为得宠,侍寝的日子,在四个秀女里那都是最多的。
赵昭容这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一个宫里住的,大家能不知道吗?赵伦心里也是纳闷呢:皇爷不像是这么不挑剔的人呀?再说,若要说赵昭容得宠吧,可这都几个月了——现在都是七月份了,赵昭容侍寝了三个月,就得了两次赏,赏的还都是寻常物事。当年徐娘娘还是太孙婕妤的时候,侍寝一次就赏一次,就是现在,三不五时的,干清宫那里还给娘娘送东西来呢。
也就是因为一宫里的亲信都觉得赵昭容得宠得有玄机、有水分,红儿、花儿才会这样凌厉地维护庄妃娘娘的脸面。赵伦是庄妃娘娘的嫡系,一路从太孙宫里服侍上来的,当然对赵昭容这样轻狂的狐狸精也没好感,他这么和柳知恩搭腔,多少是有点试探的意思——想闹明白皇上究竟是看上赵昭容哪一点了。
只是,柳爷虽然一脸的胸有成竹,仿佛什么都明白似的,但却显然不愿将自己的智慧和赵伦分享。他又就着赵伦的手喝了一口茶,因没那么烫了,便把茶碗接了过来,随口吩咐道,“娘娘今日该用燕窝呢,熬上了吧?可别耽误了火候。”
赵伦顿时就被打发走了,连个屁都不敢多放的。柳知恩站在当院里,一边喝茶一边监督各宦官宫女们做事,自己心里也是在思忖着这赵昭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