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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顿时把太孙说得面色惨变——比起汉王、赵王,太子宫的子息一直是很茂盛的,光是儿子就足足有七个之多,女儿也是不少,但这几年来,虽然太子兴复不减,东宫却也很久都没有婴儿的哭声了……
“你阿翁吃丹药吃得更早,妃嫔更多,除了你爹和你那两个叔叔以外,也就是一个夭折了的四子而已……”太子妃越说越气,恨不能一个巴掌再扇过去,“这东西说是仙丹,到底是什么练的你知道?服了以后精神是健旺了,耗的是你自己的元气底子!龙马精神了又如何,一滴精十滴血,血耗干了,精水稀薄,以后生儿育女更是无望了。你到现在也就是两个女儿,未必不是仙丹的效用!这也罢了不说,血枯以后,你还能再活几年?”
太孙周身一震,伏地再不做声,太子妃瞅了长子一眼,情绪激荡之下,也是脱口而出,“这一切错处,都是因为你不能亲近正妻,打从心底还存了些别的想法。这伦常一旦颠倒,家里运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也就都跟着来了。又是吃仙丹,又是宠妾灭妻,由着玉女儿给你出主意,硬生生把太孙妃屏在南京半年多不得上来,你媳妇心里的苦你就没想过?往日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后却再不能如此了。宫里处处,都要尊奉太孙妃为先,夫妻之事尤其必须如此!你一日没个嫡子,这位置就一日不算稳!昔日你阿翁举棋不定,多亏你占了嫡长名分,是个好圣孙。——你爹也就是两个弟弟,你底下可还有六个呢!若是迟迟没有嫡子,你要我怎么办好,要我怎么办好!”
处处在理,堵得太孙一句话不能回,太子妃的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她一甩袖子,“以后,太孙宫的内起居注,我会时时查看,你自己好自为之。你终究是我和你父的长子,若扶得起来,怎能不扶?除非,是你自己扶不起来……”
她长叹一声,也说不下去了,简直再欲抽太孙一记耳光,站起身狠狠地跺了跺足,遂转入内室,居然是不愿和太孙再多说什么了……
太孙在金砖地上跪了半晌,才慢慢地爬了起来,当他抬起头时,面上所有的情绪,已经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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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宫,太孙不忙回自己宫里,而是带着几个从人往东苑奔驰了过去,在默林前驻了马,方低声吩咐王瑾,“回宫里找人唠唠嗑,看看这几日,有谁进东宫给母妃请过安……”
他行事虽然古怪,但下人们如何敢多问什么?王瑾二话不说,拨马掉头就去了,不片晌回来道,“和门监一问,这几日进内城的都只有太孙妃娘娘。别的贵人们,孙娘娘身上不爽未曾出院子,何娘娘、徐娘娘只在宫里走走,却未出宫门。”
太孙沉沉地点了点头,自语道,“我猜也就是她了……”
他面色一冷,反手一马鞭抽在梅树上,顿时抽得树皮四溅,梅树轻摇,绿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全数跌在了太孙身上。
“殿下——”王瑾和众从人都惊住了。
“我没事。”太孙很快回复了自持,他自嘲地一笑,不过片刻,又将面上的情绪全数收敛起来,只转身横了众伴当一眼,冷声道,“我知你们都有徒儿、菜户,平时拿我的事出去卖好,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过去了。可今晚的事,若是流露出半点风声……”
他是屡次出征的人,手上焉能没有人命?此时一眼扫过,众宦官也不只是怕的还是装的,均都双股站站,跪了一地大声表白,太孙也不在意,他冷冷一笑,翻身上马挥鞭,竟是毫无等候从人们的意思,便兀自奔进了夜色之中,往东宫方向回去了。
☆、着急
不能不说,太孙的话还是很有权威的,帷幕后的消息,不论是太孙妃又或者徐循,都是一无所知。外头人知道的,只有这天晚上太子妃把太孙接到东宫说了一会话,太孙出门后过了没多久,许是忘了什么,便又回转了回去而已。
自当日以后没有多久,赵王的案子也出了结果,赵王本人因为一直没有就藩的关系,护卫都驻扎在京城左近,如今整个王府也是大清洗了一番,赵王本人幸保无事,却自然也是宠爱大减。倒是原来连逢年过节都经常不进宫的赵王妃,现在一下增多了进宫走动的脚步,和太子妃的往来,也要比从前都频密了许多。
皇爷的身子,也是渐渐地见好了——不过,老人家也是有点闲不住,这才见好就又要张罗着北征。皇城里的这个夏天,注定啊,还是那么的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