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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佳脸色稍霁。“还以为……”他摇了摇头,“其实在广州也住得不大开心,那里天气实在潮湿得可以。”
他就把自己下广州去为皇上寻找大皇子踪迹事,点点地告诉给了七娘子。等到二更过,就催促,“该上床睡觉了。”
七娘子正听得入港,时还有些不愿收场,“现在睡不着,再多说些么,好歹把下海后事,说些来听。”
许先生不为所动,“不累,累。这几天在炕头睡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抬出了自己身体,七娘子还有什么好说?只好乖乖地和许凤佳起梳洗上床,听着外头中元端午两人吹熄油灯,合上窗户,又退出了屋子。
帐内顿时就昏暗了下来,七娘子瞪着帐顶繁复花纹,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声。
“升……”羞赧地开了口,打算询问件自己从来没打算询问过事。
话才出口,七娘子忽然又顿住了话头。
感觉得到,就在沾枕那瞬间,许凤佳呼吸声立刻就匀净了下来。
七娘子就小心地支起身子,看了看他容颜。
果然,此人已经陷入熟睡,呼吸悠长缓慢,脸上甚至出现了点深眠时惯有放松。
这几天在外头又忙,在家里又要照顾自己,睡又睡不好……忙了天,还要从通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看望自己。
看来,这个精力无限少年将军,是真有几分疲惫了。
七娘子顿时起了几分愧疚:平时也说得上是玲珑剔透,今晚就硬是没有看出许凤佳疲态,不然,恐怕早就嚷着要上床休息了。
又用眼神寸寸地巡视着许凤佳,半晌,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躺回枕上,将所有思绪排出脑中,专注而无声地催促自己尽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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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娘子终于在乐山居露脸了。
虽然小病场,但康复得快,将养得也不错,脸容光焕发,众人见了都道,“六弟妹看着娇娇怯怯,其实身子骨不错,烧成那样,这几天也就回复过来了。”
太夫人更是脸慈和,“还当要休息上十天半个月呢!好透了没有?若是没有,可千万不要逞强!”
七娘子心下不由更有些讶异起来。
这病,前前后后耽误了快周时间,南点田庄,恐怕都开始收成了,若是再休息下去,等到秋收后银两入账,账房们忙着和外头人结账,恐怕这查账事就又要耽搁,难度也会更大。太夫人这问,无疑是暗自希望七娘子能多休息几天,俾可营造出上述情势。
看来,是真很担心自己在账里查出什么不利于五房证据。
难道五少夫人谋算,太夫人是点都不知道?
“小七就是这向没有睡好,忽然发起热来,其实无妨,从前在苏州时候也经常如此。钟先生开了个安眠方子,睡了几天,也就没事了。”笑得风轻云淡,似乎点都没有察觉出样,又顺势转向了五少夫人。“说起来,本来早就要把几本账还给账房,偏偏这病,明德堂里乱得厉害……就耽误了几天,回头就让人把账送回去。五嫂看,下个月初查账,方便不方便?”
病才好,就迫不及待要做权力交接,还当着太夫人面来安排,动作确是鲁莽了些。大少爷挪开目光盯着金砖地不说话,大少夫人倒是略带担忧地扫了七娘子眼,许凤佳更是大皱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唯有五少夫人眼底火光闪,笑道,“好,只要六弟妹方便,也没什么不方便。”
七娘子点了点头,又笑道,“看了看账,才知道这东西可不是们能看得懂。又问过老妈妈,才知道家里账,从来都是吴勋家和蔡乐家,带着人审。祖母看这次……”
太夫人不动声色,“萧规曹随,就这么办,看错不了。——张氏看怎么样?”
倒是五少夫人眼底闪过了丝说不清道不明情绪,才又低下了头去,作出了顺从样子,“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七娘子扫了五少夫人眼,又转头望向许凤佳,冲他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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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定下了查账时间,七娘子当然也要开始为正式接手家务做自己准备。
整个上午,都在和白露起制表。将全家上下堪用可用丫头婆子们,都制进表格中,结合白露打听到情报,作出各种注释。这本册子从今年五月就开始做,两个月中已经丰富出了大厚本,里头密密麻麻,记载全是平公府中各下人底细,有家族之间矛盾冲突,也有众人亲戚关系,七娘子甚至还亲自画了张关系图,将府中有脸面下人们之间那错综复杂关系,试着用连线表示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