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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起身给倪太夫人请安的时候,黑眼圈就重得连粉都掩不去,行动间,也有了明显的滞涩。
倪太夫人看了就呵呵笑,对七娘子的态度也缓和了少许。老人家点着七娘子的脖子开玩笑,“凤佳这孩子就是心急……身上还带着伤!”
七娘子顿时红了脸,咬着唇没有说话。
许凤佳昨晚在她的耳根那里留了两三个红痕,一样是衣领或者宫粉遮不去的。
还好男丁们都到梦华轩去了,没有进来,否则场面肯定会更尴尬——昨晚两个人谈到后半夜,七娘子又睡得不踏实,就算她再三矜持,行动间露出不便,也是难免的事。
大少夫人也不免露出一丝打趣,笑着看了七娘子一眼,抿唇微微一笑。五少夫人更是捧场,捂着嘴笑个不住,好像倪太夫人说的是个极好笑的笑话。
唯独四少夫人面上却是讪讪的,只是撇了撇嘴,就缠着倪太夫人,问她今年二月二要去哪里上香。
七娘子虽然做害羞状,但是几个妯娌的反应,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和许凤佳终于圆房,对六房来说是个利好消息,毕竟这样一来,她这个六少夫人也已经说得上是有名有实,丈夫又在京里,很多事就可以放胆去做了。
大少夫人的眼神只是绕着她脖子上掩不去的痕迹转了转,就笑着移开了目光。反应有得体又冷漠,充分表示了她局外人的态度。
四少长年在边关征战,四少夫人难免寂寞,对着话题的回避与一点妒意,实属正常——这位少夫人虽然不乏心机,但大部分时间里却也从不怕展览自己的任性与娇贵,场面上的事,她不是不会做,是懒得去管。
五少夫人受的影响最大:自己过门有三个月了,又圆了房,要接受家事也有很多借口。可这位少夫人的反应却和真实心情截然相反,表面上的愉悦,装的就像真的一样。演技派,面具戴得很牢。七娘子在心底思忖,遇事习惯以太虚假的回应来遮掩真实的心绪。
一个人不管再怎么极力遮掩,依然会再各种场合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的性格,心细的人,很可以从这些细节中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对手。只是这靠的水磨工夫,也靠的是各种不同的事件刺激。
七娘子嫁到许家三个月来,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许家众人的性格,而不再是对着一屋子面具说话。
正思量,倪太夫人又说话了。
“凤佳今儿怎么没有进来见我?”
“世子一早起来,就被父亲叫到梦华轩去了,说是从梦华轩出来还要进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七娘子轻声细语地回答。
倪太夫人面上顿时浮现一丝满意,“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皇上同凤佳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她又笑着吩咐七娘子,“四郎、五郎的生日要到了,虽然说小孩子家,不好大肆张扬,好歹给他们煮些长寿命吃是要的。再有,我看他们也可以登族谱了,这个大名还是要取。国公说让凤佳自己取,你和他小夫妻两个要抓紧参详了。”
七娘子笑着应了下来,“回去就和世子商议。”
不由又扫了五少夫人一眼。
五少夫人眉眼弯弯地对七娘子笑,“这是大事,六弟妹可别耽搁了。”
七娘子也冲她笑,“五嫂说得是,小七心里有数的。”
一边说,一边从眼尾看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却是一如往常,静若死水。
许夫人的反应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她今儿精神并不好,只是随口和几个儿媳妇说了几句家常,就打发她们回去歇着了,只留下七娘子说话。
“看凤佳多疼你!”第一句话就把七娘子说得个大红脸。“身上还带着伤呢!”第二句就问七娘子,“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也实在是盼孙心切了。
七娘子努力压抑着脸红告诉许夫人,“小日子并不大准,若按常理,也就是四五天之后了。”
许夫人越发喜形于色,拉着七娘子的手教她,“好,我教你算,小日子前的一旬是最容易怀上的……你院子里那两个通房的小日子,你心里也要有数!”
许夫人这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七娘子能算出两个通房的危险期,当然就把她们的生育权扣在了手心,再配合避子汤,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万无一失。想让谁生,就让谁生。
只是七娘子听了她这话,才想起来明德堂偏院里还住了两个通房大丫头——这些天她心里事实在太多太乱,竟没有考虑到许凤佳的回归,对她们两个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