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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深知朱厚照的心事,一直未曾远离,若即若离地跟在朱厚照身后,朱厚照慢慢的拨马走到了一片小林子旁边,便有意无意回头冲他招了招手,翻身下马,张永忙躬身上前又是拿手巾又是牵马挡风的,侍候着朱厚照小解了,这才又作出两人哥俩好的样子来,一同上马溜达。
朱厚照望了望侍卫们,见他们已是三三俩俩散落在草丛中,便问张永道,“那什么张美美,还没有消息?”
张永叹了口气,在心底道,“亏得你当时又敢做,现在怎么这么不敢当。”便道,“查是都查过了,说是这个女人平时深居简出的,唯独是刘瑾出事的那天,家里的灯亮到了半夜,第二日便是人去楼空。那小丫鬟是再回来想取她埋藏在土里的银两时被抓着的。审了半日,也说张美美是
109、芳踪何处 ...
回老家去了。倒是和张彩说得不差。”
“她是死是活,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消息断断不能传到锦衣卫的耳朵里。”朱厚照略带一丝阴沉地道,他的脸上虽然还有少年的稚气,但更多的已是青年男子所特有的一股所向披靡的锐气,与中年人才能具备的沉稳刻毒。“那小丫鬟还是咬死了她没有怀孕?”
“打了几次都说没有。张彩那头却是咬死了说已是怀上了,奴婢想着,这五个月怎么都该显怀了,那小丫鬟说得是真也未必。”张永打量着朱厚照的意思,加倍打叠着小心回道。
“……再审审!”朱厚照冷冷地道,“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了?张彩可说了这事还有谁知道?”
“他说,刘瑾旗下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是晓得的。”张永见朱厚照脸上并无对张美美的眷恋之意,便大胆道,“皇上,她始终只是个女人,就算是……那皇上也有了嫡出的小皇子,又何必执着于她呢?”
“你知道什么!”朱厚照呵斥了声,低头转着碧玉扳指徐徐道,“刘瑾的党羽现下是全部抄没了的,但他这几年来墨下的银子,我心里有数呢。现下差了一百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白银没处找去,除了这个张美美下落不明之外,他的心腹全都落网了。那一日我在张美美那里留宿,虽然醉得厉害了,不大记得什么,但刘瑾日常经营财务进出的那个侄子,一夜之间就进去出来了好几次……或许这笔巨款,要着落到张美美身上也未可知!”
当时国家财政收入,一年也不过是一百多万两白银,而刘瑾被抄家时所抄出的三千万两白银与一百万两黄金,已经让众人是叹为观止了。朱厚照并宦官集团与内阁代表的文官集团多次扯皮,最终不过是平分罢了,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让太仓银库与内承运库多年不会缺少银两了,刘瑾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其实到了最后,还给太仓银库的那部分,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官员身上勒索的,还给了官员们,剩下的便是肥了皇上的腰包,他是经过极其复杂的敛财过程,最终让皇上一箭双雕,又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近来张永只要一想到此事,脊梁骨上就直冒寒气,可一听刘瑾还有这样一笔巨款流落在外,这一瞬间,似乎寒气全都不见了,他心底反而冒上了一团火热热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了自己若是得到了这笔巨款,又该如何花用……
“虽说张美美是个碰不得的女人,但她的确生得很美,朕那晚虽然醉得狠了,却也还是记得的,刘瑾那侄子是个好色的人,没准就和她勾搭上了。”但,朱厚照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冰水直灌进了张永的脊柱,让他一下打了个寒战,专心地聆听起来,“总之这笔钱朕是非得要拿到手
109、芳踪何处 ...
,也只能着落你去办。让你出京清查屯田,也是这个意思,第一站你就先去忻州,好好查查她的下落,除此之外,对宣大那边的武官都客气点儿,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了战功,得罪他们可没什么好处。军屯不要查得太紧了。”
张永此时才懂得了朱厚照的用意,他不禁咂起了嘴——这任务可麻烦了,牵涉到的钱财多,又不能公开行事——小皇帝忌讳着呢,这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恐怕就算银子找回来了都要失宠。他为难了,半晌才道,“奴婢……奴婢才具有限,皇上……奴婢可……”
“杀才!平日里只嫌手里的权不多,这时候就知道怕了?”朱厚照笑骂了句,张永禁不得激,顿时挺胸大声道,“奴婢定当尽力而为!不辱皇上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