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愕然与顾昭对视,接着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第二日大早,付季刚从朝上下来,便被顾昭叫到屋子里问话。
付季与顾昭呆久了,一进门便道:“恩师,如今我城外忙着呢,大仓那边一堆儿事儿,昨儿牙行刚来报牌……”
顾昭笑着打断他道:“怎么,嫌弃为师的打搅你了?甭叨叨了,有正事呢。”
付季闻听,赶紧收拢神色,站好了道:“请恩师吩咐。”
顾昭点点头:“你城边那套宅子如今谁打扫呢?”
付季回道:“早卖了,四年前那事儿惊得家里不轻,来的时候师傅给我接家里住,我想着那房子空着也空着,正好祖母想修祖坟,我就卖了屋子,把钱捎回去了?怎么?师傅要撵我走?”
顾昭一乐:“怎?你还要赖在我家一辈子?”
付季为难的想了下道:“一辈子如何敢,只是如今徒儿手头不宽裕,师傅容我几年,我存够了再买一处屋就是,只是瓜官儿还小呢,如今又在大老爷那边附学……”
顾昭哼了一声:“快闭嘴吧,等你存够早着呢,我还不知道你,怕是你手里的那几个,都填了老家,给了你祖母了吧?”
付季正色:“徒儿不能跟在祖祖身前尽孝,花上几个也是应该的。”
顾昭叹息:“也不是我说你,你家里也不是你一个孙儿,如今你也要成家了,以后花用都给你媳妇管着,你手里的俸禄你怎么花我不管,可我置办给你的产业是给你养家糊口的,这个不能动……”
付季顿时脸色涨红:“那……哪有媳妇,我如今忙的恨不得多几个分身,如何……媳妇,这事儿……恩师……那个……”
门外传来嗤笑声,接着毕梁立揭开门帘笑嘻嘻的进屋,将一个木盒端到顾昭面前。
顾昭不去看面红耳赤的付季,只是打开盒子,摸着里面的几张竹契叹息道:“一转眼的……八年了,多快啊,你如今也不小了,我嫂子那边掂着你,给你说了一门好婚。这事儿我是应下来了,也没问你……”
付季忙施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想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只是却不知道……”他磕磕巴巴的形容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啊?”
顾昭不理他,只管在那里安排:“这几张竹契,是我这几年给你置办的,你有卖屋子贴补的前科,如今这契约我便不给你了,我给你媳妇。”
付季依旧磕磕巴巴的在那里唠叨:“却不知道,那姑娘……贤淑不?是哪家的小姐……那个……恩师?”
顾昭道:“我嫂子那边包了家里的针织,这木活就给咱府上包了吧,一会子你大仓忙完,去匠人那边看看,如今家里存的也不少零碎,足够你用了……”
“是,恩师,那姑娘,芳龄……”
“我也舍不得你住远了,也巧了,咱府上北面巷里正好有位礼部的陈大人致仕故乡了。他四品致仕,如今家里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还有个小花园,空地儿也不少,你慢慢置办去吧,我今早叫细仔叫人打扫那头去了。你一会子下了大仓过去看看,该上漆水的上漆水,该添置的找你毕叔去支钱,一辈子就这一次呢,别帮师傅省了……”
顾昭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最后说到自己伤心不已,他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于是一甩袖子,打发了他们出去。
付季懵懂懂的出了门,半天后才仰天长啸:“恩师!徒儿到底娶的是谁啊!!!!!!!!!!!!!!!!!!!!!!!!!”
这一日,城中休国里的白絮姑娘正在家里打扫。前几日,国公府的老奶奶给她拉了一门亲,原本以为一生孤苦无望的白絮姑娘,被好大的馅饼儿砸的头晕。对方年岁与自己相当,最难得是,人家如今是迁丁司正五品的官身老爷。这门好婚如何就能留给自己了?
白絮坐在家里,取出她娘留给她的嫁妆盒子,翻来翻去便是那几只卖不出去的粗钗环。这几年家道难为,为了糊口家里也是捉襟见肘一日不如一日了。她若寻门平常百姓,凭着家里这一院房子门脸倒也好嫁。
可是,好歹她也是眉山白氏之后,这个人是丢不起的啊。
如今得了先人余泽,终身有靠了,白絮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惶恐。欣喜的是,这门好姻缘便是祖屋那边的嫡出姐妹也未必能有。惶恐的却是,如今她无钱弄一套好嫁妆,若嫁过去怕夫君嫌弃。
白絮正想着心事,那院门却被人拍着乒乒作响,她抹抹眼泪,站起来站在院里问谁?
那外面却道:“姑娘,是我回来了。”
那门外的是白絮她奶娘童氏,这些年老太太也没少帮着白絮。她家儿女齐全,老太太硬是仁义,一直不离不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