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季轻轻摇头,并不赞许顾昭的办法,做官就没有自己贴钱的道理。
顾昭却不以为然,他安慰两位学生道:“再等几日,等左适那厮下去,自然有人送钱来,这工程早干一日,少死几个人,总要给他们找些事儿干,省的一日到晚的进城上山的搅和的四邻不安……百姓活不下去,做这破官儿也没甚意思!”
顾昭安排完,在棚区转了一会,直到那前方根本无路可走,无奈他只能退到路边高处,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日降月升他才回到车内慢慢往城里去了。
阿润回到家里,顾昭不在,孙希来报说顾昭去了棚户区。阿润点点头,却着人准备梳洗用具,准备饭食。
晚间,顾昭才回到府里,他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老哥哥守在家里候着他,顾昭见到他哥哥,也不若平日那般活泼,他话也十分少,心情也不好,只是蔫蔫的服软,哀求道:“阿兄,今日小弟心情不好,若你想骂,待明日我去你府上随你教训好吗?”
顾岩一肚子的火气顿然消于无形,伸出手摸摸顾昭的额头,觉着不烫便去训斥付季等人:“今日在朝上还是欢蹦乱跳的,得谁咬谁!怎么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谁招惹他了?上车前我看到庄成秀那厮叫住你们主子,可是给他气受了?”
付季摇头道:“老公爷不知,如今城外棚区也归了迁丁司了,恩师刚才去体察民情来着……”
顾岩闻言,呆了一下,那外面是个怎么情况他自是知道的,怕是如今弟弟受了惊了。也是,他这般的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何见过那种人间地狱。
“可是见到死气了?”顾岩关心的问。
付季点头回话:“才将过去,便见抬出十多具来,也真是巧了,那会子竟是挡都挡不住的。”
顾岩闻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吩咐道:“赶紧扶下去,去我府里将家医寻来,给他把个脉,吃些收惊的汤药。”说到这里他还不放心,转身拉住顾昭的手拍拍道:“阿弟,哥哥我是血海里冲出来的,身上胆气壮些,不若今晚哥哥陪你住?你莫怕,咱顾家人都是天生的大胆……”
顾昭失笑,赶紧解释:“阿兄想到哪里去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我管着那厢,自然是要好好做事的,只是为官一时,看到困苦无法援手,心里只觉无奈,我去睡一觉就好。”
顾岩听了自不敢再为难弟弟,赶紧打发了人扶顾昭下去,他自回家去安排家里便是。
顾昭来到后面,先将去了厢房将身上的衣裳脱去,洗了个药澡,他身上脱去的衣衫不洁,自有孙希打发了人下去焚烧,因阿润是天子,身边必须洁净,因此,顾昭出来身上还熏了去秽的熏香,他这才能来到阿润面前,接受安慰。
“太罗嗦了!”顾昭有些不满,趴在阿润的怀里唠叨了几句。
阿润叹息,抱着他安慰了一会,此刻他已然后悔不该将迁丁司这么难的事情交给顾昭了。可他心知,阿昭脾气最倔,不给他怕是要没完没了,谁也别想安生。
这二人正在各自烦躁,不想那边屋顶却有人轻轻哼着讥讽道:“这样简单地事情,也值当你们这般愁?”
顾昭无奈,翻翻白眼自阿润怀里挣脱出来,一撩门帘对屋顶骂:“老东西!好好的路你不走,好歹你也是一代金山之主,神马素质!日日蹲我家屋顶?”
金山主自然不懂什么是神马素质,他只是嘿嘿一乐,自屋顶跳下来道:“我有一剂良药,作价五百金,你买还是不买?”
顾昭哼了一声:“不买!咱打个赌吧!”
金山主撇嘴:“老夫戒赌了!”
这两人说着说着又要掐,阿润忙亲自打开门帘道:“老山主可用晚饭了?”
金山主摸摸肚子,他今日早早的爬到屋顶看热闹,肚子里早就饿了,因此也不客气的道:“没用呢,这不是闻到你家饭香了。”
阿润一笑:“快请进。”
于是这三人一起进了屋子,那边孙希早就着人添了碗筷,三人都不是太讲究的人,于是便都拾起食器吃了起来。
金山主塞了两碗饭,灌了一大碗汤水之后才举手抹下下巴道:“陛下如今怕是正想着要用什么人道户部吧?我看左适那厮明日怕是要上本请辞,也是!那家伙管着户部也两朝了,如今怕是没脸再带着。”
顾昭撇嘴:“人家比你年轻多了,人家没过百岁呢!你说城外丁棚民,怎么搅和到户部了?”说罢,夹了一块鸡肉到阿润碗里。
阿润点点头:“老山主觉着,如今户部的空缺换何人妥当些?”
金山主想了一下,想卖个关子,但是身边一直有人一脸不屑,于是他便气哼哼的道:“陛下心里怕是早有人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