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奇妙的,除了寥寥几位说不可,太儿戏之外,朝上百官竟然一气儿都装聋作哑起来。热闹啊,谁都想看的,素日都是烦躁老三篇,如今有人找点新鲜的,大家也不过多个闲篇儿而已,看着呗,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
天承帝看看手里的册录,低低的笑了几声后道:“也罢了,左卿家。”
左适道:“臣在。”
天承帝指着顾昭道:“你可敢应战,顾卿家想跟你比比算账的本事呢。”
左适微微一笑,举圭道:“有何不敢,臣应战,只是臣却怕顾大人输了,到时候又说出其他的歪理,到那时!臣可真是无言以对了。”
顾昭蹦起来,指着左适道:“你瞎说,我顾家没有输了不认的种!”说完下巴对他哥哥一歪:“对吧,阿兄!”
顾岩头疼,捂着脑袋哼哼几声,他这个小兄弟,哎,不提也罢!
今上往殿外看看,觉着今儿天气倒是真真不错,于是他也来了兴致,笑笑道:“罢了,诸位卿家为国家劳累经年,这几年为了节省宫中也多时不开宴,今日不若朕请客……”
“陛下且慢!”那下面顾昭忽然又蹦起来了了。
顾岩一捂脑袋,他很想死。
天承帝也无奈了,他跟个浑人没法子计较,于是忍了脾气笑着说:“卿家可是不想比了?”
顾昭连连摇头道:“陛下,既然事儿是咱迁丁司出的,怎么好动用陛下私帐,咱们都知道,如今您家里上下是自己出钱。这里少说也有二百来人呢,一通宴席摆下来,那……下半年也不能叫娘娘们吃糠咽菜不是!
天承帝脸上一窘,孙希在那边差点喷笑出声,好不容易强忍住了。
顾昭继续叨叨道:“臣斗胆,今日这顿,臣的迁丁司出,如今虽这边银钱未到帐,可臣也能先垫出些许,请诸位大人尝尝咱迁丁司的名产,皮薄馅大的迁丁司肉包子!若说起包子,臣不是自夸,那味儿真是不错,对吧……李将军!那天你吃过的!”顾昭忽然对着李斋将军喊了一句。
李斋将军脸色一红,扭脸不理他,下面的大臣顿时哄堂大笑,此刻大家忽然觉得,朝上有这一位,倒也蛮可爱的,最起码人家耿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再者,啧啧,长的那也是十分养眼的,老顾家人,不说话那都是一流人品,可惜了一张嘴都是流氓变身,实在的不如品级。
天承帝龙心大悦点头道:“好,今日我们就吃吃你迁丁司,皮薄馅大的大包子,先散了,诸位臣工也暂歇息一下。去吧!”
今上命令一下,那下面哗……得一声便退了,如今上朝也有憋不住者,都在身边藏着一个小号的虎子在袖子里接尿。才将早就憋不住了,今上刚放人,顿时大臣纷纷奔出去找掩体,无论如何,解决一下再说其他。
没多久,殿外场院铺开阵势,抬桌子摆椅子的便一切得当。
庄成秀坐在条桌前吃着迁丁司的包子。包子是热的,鸡蛋汤也鲜美。如今站朝的四品以下的官员俱都打发了回去,看热闹那也需要社会阶级的。便是如此,如今场院内,依旧坐了百多位朝臣,俱都咬着包子,很是兴奋的在那边八卦。
这包子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吧?一下子做出百多人食用的包子,顾昭到底私下与今上商议了什么呢?打压户部?只凭着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这么大的事情,今上为何不与自己商议?庄成秀心中不由浮想联翩,他看着站在院里束着袖子,观看学生忙乱一言不发的顾昭,心里不由的多了些盘算。这个人……向来不显山露水,如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这个对他庄秀成来说却不是好事儿。
庄成秀咬着包子,又看着那厢。那个叫付季的郎中带着一干年龄不大的学生正在场院下杆子。迁丁司边上是户部的一干小吏,具是经年有经验的老账房,他都背着褡裢,褡裢前放着术器,算盘,还有文房四宝什么的。
老账房们好奇的看着迁丁司的学生们忙活着,看他们支好杆子,又在杆子上栓了几道曲字形的回绳,这是做什么呢?跟盘账有半个钱儿的关系吗?于是,不屑的眼神便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
未时三刻,官员饭足,纷纷放下食器,那宫内的内宦手脚利落的收了器皿,抬开桌子,又齐齐抬出备好的矮榻排列在殿外的大院内。官员们俱都自觉,按照品级一一端坐好。
此时,户部与迁丁司的学生已然都坐好,面前的案子上也铺好了纸张,笔墨,算盘。
天承帝坐在殿外最高处,低头看着下面站好的两位官员道:“适才跟几位老大人商议了,为了公平起见,也不用今年的新帐,就算天授九年的杂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