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啊,你的闺女儿,弟弟帮你嫁了,你合眼吧。
当然,以上是顾昭心之说,真正的词儿是:
伏以有夫妇而后有父子,大矣人伦,故斋戒已告鬼神,重乎婚礼,幸及时以成家事,敢即刻以觐祖宗……
恩,祭奠完,定九先生执笔,写了一篇华美的回复婚书,意思是,俺家答应了。
第二日,男方又送来羊酒,花红,聘金,彩礼,草帖子来,都是钱说自己尽了最大努力准备的,不算很好,礼数却非常全,顾昭收了聘礼,招待了两桌大席面与来人,吃罢说了娶亲日子,送他们回去了。
时光溜溜达达的又过了一些时日,瑾瑜的第一批嫁妆便开始陆续到了,先到任富的是整整十马车家具,都是这里的人未曾见到的式样,卸车那天,围了很多人看,那一件一件的,闪花了一票眼珠子,有人说,就是娶了母老虎都值了,只为这十车家当。
又是两日,又是十车家当,陆续送来……
在第六日,那顾家小姐,终于带着她慢慢四车的奴仆,家丁,还有十二车珍贵的物事,还有顾家小姐的亲兄弟,一起慢悠悠的进了这任富的城门。
今日,顾家小舅子那是闪花一城女娘的眼睛,那模样,面如美玉,眉目含情,嘴角微翘,尽数人间风流,那身姿,他穿着一身云雁花织圆领五彩袍子,外面衬着青织麒麟纱衣,脖子下带着一把五彩宝石点缀的玉锁,那一身不止五颜六色,最少也有七八个色系,但是咱顾小舅子就是理直气壮的穿出了不一样的风采,什么叫风流,这就是风流,再加上他座下那匹纯黑的骏马。
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勾魂眼儿一勾,碎了一票女娘的心,哎呀,原本以为前几日见到的顾七郎已经世上难寻,这顾小二郎,才是真真是天上的星君下凡,专门来采摘女娘的心血的冤家啊!
顾昭坐在家里,等着侄女儿,侄儿来拜见,待见了人,却惊了,呃,顾茂丙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这才俩月,他到底是怎么了,这般的走如风,坐如钟,立如松!
整个身上,他带了一股子钢刀的戾气,身边三尺,皆是寒风,可谓男人中的男人,汉纸中的汉纸啊?
顾昭好奇的看看一起来送嫁的茂德:“大侄儿,他这是怎么了?”
茂德有苦难言,只能取了帕子擦擦汗:“小叔叔,切安排人出去收拾箱笼,这边把一干闲人都弄出去我们说些私密的话就好。”
“恩,依你,细仔……”顾昭吩咐完,细仔撵人出去。
待那群人出去,屋子里的冷风忽然就没了,一股子粉色的风缓缓地在屋里蔓延着,顾昭眼见着顾茂丙就变了身,先是软成一滩泥儿,接着顾茂丙翘着兰花指跟坐在那边的姐姐撒娇:“姐姐,我饿了……要吃肉羹……恩嗯……”
顾瑾瑜苦笑,对着顾昭解释:“小叔叔不知,这死孩子如今不知道玩的什么花样,有人时,小丙是什么炼霞郎,没人时他是小丙。”
第五十回
顾昭听了瑾瑜的解释,顿时哭笑不得,闹半天,顾茂丙把现实当成一台戏了,怨不得他觉得有些古怪呢。
正自笑着摇头,顾昭觉着身上一愣,抬头,却见自己的大饼子侄儿,冒着满眼的小星星瞧着自己,不敢过来,便咬着指甲,又是爱,又想亲近的看着,又畏惧小叔叔的手段,他只恨不得爬过去,抱住小叔叔好好亲香一下,也好纾解一下自己的仰慕之情。
顾昭吓了一跳,向后一退:“他要作甚?”
顾瑾瑜一拍额头:“小叔叔不知,自打知道叔叔是讲那个倩女幽魂故事的,他便这样了,我这姐姐只怕如今都要排在你身后了。”
却原来是为这个,顾昭失笑,不过倒也正常,若放置现代,顾茂丙不过就是个有着对艺术强烈追求的,有理想的,有毅力的文艺青年。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投错了胎盘,便在再爱,如今他也只能收敛着来了。
不理顾茂丙又恨又爱的眼神儿,顾昭只跟瑾瑜说了一些钱家的事情,说起钱说的态度,瑾瑜更是羞得粉面通红,当得知钱说拒绝了宗家好意,又对自己又敬又爱之后,倒是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婚姻多了许多盼望。
期间,顾茂丙一直听的很认真,几人说说笑笑的,一直到用罢晚饭才分散,这晚,顾茂丙悄悄带了人出门,在城里四下打听钱说家的人品,到了很晚时分他才得归家,回来的时候脸上的不安却放下很多,一回来便躲进姐姐屋里,唧唧歪歪的说了很多八卦,一直说到瑾瑜的贴身婆子有些怨言,才不舍的离开。
转眼,一夜无梦,鸡叫三遍,屋外唢呐滴答,看客纷杂而至,孩童嬉笑围闹,城中高德老者唱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