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一撩衣摆蹲下,把三个罐挨个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看着汉子道:“你这三个里头什么都没有,让我压什么?”
她一句话可炸了营,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喊道:“这是出老千骗银子,今儿不能让他走了,得报官……”
那汉子大约没想到这个弱巴巴的小子会一语道破机关,眼瞅着买卖要黄,脸色阴了阴,开口道:“这位小爷您要是压不起,尽管走,我也不强拉着您,您这么说可是要破我的买卖了。”
晓晓嗤一声乐了:“你这算什么买卖,不过骗人的把式罢了,把你袖子里头的东西藏好了,都露了。”
那汉子一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这才知道上当,蹭一下站起来一指晓晓道:“他妈的,你小子今儿就是来跟爷过不去的,哥几个,这小子是不想让咱们吃饭,不教训教训他,还值当咱们爷们是软柿子呢。”
话音一落,刚几个带着头起哄下注的唰一下围拢过来,摞胳膊挽袖子把晓晓主仆围在当间儿,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瞧不好,瞬间往后退,把中间的地儿空了出来。
晓晓见这形势,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也是,刚不搭理他走就是了,这倒好,惹了这些地皮流氓,说不定要吃亏了。
侧头问了芍药一句:“你能对付几个?”
芍药愕然看着她,晓晓挥挥手:“看我做什么,夫子多谨慎的性子,若不是你身上有功夫,哪会让你跟我出来。”
芍药心里都叹气了,也不知姑娘是聪明还是笨了,却道:“这几个草包一块儿上奴婢也能料理了。”
晓晓眼睛一亮,身子迅速往旁边儿一躲道:“那就交给你了。”
接着就跟看现场武术表演似的,芍药一拳一个,抬腿把后头两个揣在地上,伸手抓住那个要跑路的庄家,一拧胳膊:“哎呦喂,好汉爷饶命啊……”
芍药把他收起来的包袱拿过来,递给晓晓,晓晓打开往人群里一抖,那包袱里的铜钱碎银子撒的满大街都是,人群一下乱了起来,纷纷去捡,那几个泼皮忙嚷嚷:“那可是爷的银子,别抢,别抢……”可惜没人搭理。
晓晓趁乱一扯芍药,钻进了旁边儿的胡同,七拐八绕的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刚缓过来,便听一个熟悉的声儿道:“哎呦,今儿爷造化了,小胡同里都能遇上熟人,这不是咱们丞相大人的爱徒吗,怎么着,琳琅阁逛腻歪了,跑这儿逛花鸟市来了?”
晓晓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这儿都能遇上了朱锦堂,今儿还真是不宜出行,晓晓还没站起来,芍药已经给朱锦堂见了礼。
晓晓却歪脑袋看着他:“我逛这里不新鲜,倒是您裕亲王是不是走错地儿了,这儿可不是花街,没有莺声燕语的佳人伺候着王爷。”
朱锦堂略愣了一下,那天见得匆忙,倒未想她是如此个厉害丫头,不过想起刚她那十足刁钻的样儿,又觉就该是这么个脾性。
朱锦堂今儿就是跟着她来的,那天从琳琅阁回府等老刘头,一直等到三更,老刘头才满嘴酒气浑身脂粉味的来了,可见这一晚上都没闲着,不过倒扫听出来不少事儿。
这丫头原是乾清宫御前的宫女,伺候他那个皇上侄儿的,后来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就成了慕容兰舟的弟子,前头自己还以为这俩人是幌子,心里还说,真没瞧出来,慕容兰舟一副正经儿模样儿,却好这一撇。
可老刘头说了,赵丰跟他说的清楚,这位真是相爷实打实的弟子,手把手的教了三年,末了是因为瞧见皇上那头的意思不对,才从宫里带出来,日后如何说不准,如今却是相爷的心头宝。
朱锦堂这才明白,原来是慕容兰舟从他皇上侄儿手里抢过来的,说起这个,朱锦堂就不禁暗叹,堂堂大夏朝的天子,一国之君,连跟前的宫女都留不住,这得憋屈成啥样儿了,不过这个程筱筱倒是什么心思,是向着皇上还是丞相,若这丫头是皇上一头的,倒真是个机会,若她跟丞相一条心,想起那天的样儿,瞅着又不大像。
无论如何自己的试探试探,这关乎他朱家的江山,虽说如今自己混了个逍遥王爷,吃喝不愁,可脑瓜顶儿上悬着刀呢,不定那会儿落下来,他就跟礼亲王一样,别说自己的命,裕亲王府上上下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甭想活命。
慕容兰舟心黑手辣,朱锦堂隐隐觉得,他对他们老朱家的人怀有一种恨意,这种恨意让他把大夏祸害成如今的德行,要真是英雄,干脆点儿改朝换代,坐了大夏的江山,自己也能服气,毕竟能坐江山是本事,可慕容兰舟偏不,就这么把他皇上侄儿弄来当傀儡,他呢,手里握着朝政,不容有丝毫忤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