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在旁边看了满眼,心里暗暗震惊,这丫头的运气实在的好,还说出了那样的事儿,这档子买卖得黄了呢,不想却成了,简直跟做梦似的,看着陶陶半天说不出话来。
陶陶却有计较,跟柳大娘道:“大娘,有件事儿我早想提了,只是前头不知买卖如何,也不敢冒失,如今接了这一单活儿,心里也有了底,才敢开口,想必您刚也听见了,这些罗汉像要的急,得赶着做,人手少只怕忙不过来,不如您跟柳大叔一起过来帮忙,至于工钱,就照着外头铺子里的给,再有,我打算买头牛,以后拉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省的再雇人家的,我不懂这些,大叔是内行,这件事儿还得大叔多帮忙才行,您瞧什么时候大叔得空,劳烦去骡马市走一趟,就早买回来,也好开工。”
柳大娘这会儿可回过味来了,这可是件大大的好事儿,如今她男人给人家拉脚儿,那家不厚道,一天累死累活的,也得不了几个钱,一直想着攒了钱,买头牛回来,是个长久的营生,只可惜牲口太贵,也不知攒多少年才能置的起。
陶二妮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买头牛回来交给自己男人照顾着,平常帮着拉拉东西,活儿轻松不说,还给工钱,若照外头铺子里的工钱,可不低了,一个月就能顶上自己男人两个月的进项呢。
再加上自己跟大虎二虎的,一家四口的工钱加到一起可不少,更何况,陶家这儿还管饭,这么一来,工钱不就全攒下来了吗,攒个两三年,手头宽裕了,大虎二虎也大了,到了说媳妇儿的时候,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越想越觉得有盼头,忙道:“你柳大叔昨儿还说呢那主家不好,想换个活儿干呢,若是你这儿用人,可不正好,守家在地的,又是自己人,怎么都比外头强,你大叔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照顾牲口可是一把好手,这事儿就交给大娘了,我这儿去跟他说去,让他明儿一早就去骡马市,这买牲口是大事儿,得看准了,若是打了眼,回来养不住可白瞎了银子 。”
说着往家去了,先知会了大栓,才去找自己男人,把事儿一说,他男人也不躺着了,一咕噜爬起来:“我这就去。”
柳大娘忙拽住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卖牲口的,明儿一早再去不迟。”
他男人:“这会儿也有呢,我先去瞅瞅,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说着套上鞋兴匆匆的走了。
柳大娘一抬头见墙上的褡裢没带,忙摘下来追了出去,不想,她男人脚程快,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柳大娘一直追到了胡同口,也没见着人,摇摇头,正想回去,却忽瞧见那边儿茶棚子里头坐着俩人有些眼熟,走近了一瞧,其中一个正是刚在二妮儿哪儿订罗汉像的朱管家,他对面的人瞧着也眼熟,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心里有些纳闷,只这朱管家刚不喝了茶吗,怎么又跑这儿喝茶来了。却也没在意转身往回走。
等走到了家门口,猛然想起来,朱管家对面的人,不就是晋王府的大管家吗,怎么会跑庙儿胡同来了?莫不是这罗汉像后头的主家是晋王府?
☆、阴招儿?
在庙儿胡同这样的地方碰见洪承,朱贵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急忙拱手:“这不是洪先生吗,小的这厢有礼了。”朱贵是姚府的大管家,在这四九城里也算颇有体面,谁见了都得称呼一声朱爷,可出身不行,上不了高台面,不比洪承是个读书人,还中过秀才。
虽同是奴才,可这奴才跟奴才却大不一样,远的不说,就说直隶山东巡抚江大人,倒到根儿上不就是万岁爷潜邸时的家奴吗,如今人家可是封疆大吏天子宠臣,纵观朝堂也没人能跟这位比肩了。
正因有这样的先例,几位爷府里的奴才谁不高看一眼,毕竟谁也没长前后眼,知道将来哪位就成了事,府里的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到那时可就了不得了。
尤其像洪承这样识文断字,身上还戴着功名的,说白了,如今这位甘心在七爷府上当管家,还不是为的将来,想靠着主子爷混个锦绣前程,自己就不信洪承当初拐弯抹角的巴结上七爷,是为了当一辈子奴才。
这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可比自己这样的大老粗有心计的多,算的比谁都精明,故此,便姚府是五爷跟七爷的外家,自己见了洪承也得客气着,不定哪天这位就成了官老爷,自己可得罪不起。
洪承倒不托大笑道:“今儿瞅着天儿好,出来走走,不想就遇上了朱老弟,有些日子不见了,我这心里颇有些想念,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既遇上了,咱们哥俩怎么也得喝口茶叙叙话才成。”说着伸手携着朱贵把他拽到了旁边不远的茶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