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头小厮来报:“周大爷来了。“柴世延便知那丫头的事了了,本想推了,见玉娘神色淡淡,恐她又提起刚头的事,便出了后宅往前头来了。
到了前头,周养性连忙迎上来道:“哥如今造化,今儿陈府宴客,咱们高青县可没请几个人,哥赫然在座,可见得了陈大人意,听说席间有参将大人,借了此间东风,哥谋个前程也不难,倒时需记得照管兄弟个差事,兄弟便感恩戴德了。”几句话说得柴世延心里欢喜,使人上了茶来,问他官司如何。
周养性道:“那老头有甚起解,让我吓唬几句,给了几个银子便乐的什么似的,这会儿不定袖着银子,又去赌坊耍乐去了,那管他闺女的死活,倒劳动哥在陈大人面前托了人情,兄弟也无什么好东西,这里倒有几支我叔叔从宫里带出的簪子,与嫂子平日戴着玩吧!”
说着让小厮捧了个攒金匣子打开,柴世安探头去瞧,见并排的四支簪子,分福禄寿喜,倒是外头见不着的式样,忽而心里一动,刚与二姐一番私狎,惹的玉娘心着恼,若拿着这些去哄她一哄,说不准便回缓过来。
思及此,也不推辞,收在袖中,周养性又扯着他去院中吃酒取乐,言道已邀了贾有德跟阮小二,就等柴世延去了一处里乐个通宵。
柴世延却心里记挂着用簪子去哄玉娘,哪里肯去,任周养性说破了嘴儿,也没应,白等送了他去,莫磨转头仍回了上房。
只见这会儿功夫,玉娘已换了衣裳,估摸刚沐浴过后,头上摘了冠儿,蓬松着两鬓,只用一支碧玉莲头簪挽住,想是害热,脱了对襟袄,换了件白衫儿,下头配一条纱绿裙儿,好不爽利,正坐在炕上与秋竹做针指。
见他回来,便唤秋竹收将起来,不想被柴世延拿了去,就着窗外的亮儿瞧见是个鞋面子,已绣了一半,好不精巧,团团簇簇的桃花真真鲜亮。
正要仔细端详,不想被玉娘一把夺了去,递给秋竹收了起来,柴世延笑了笑,见秋竹出去,挨着玉娘身边坐下低声道:“爷与你瞧一样好东西。”说着从袖里拿了那簪子出来递在她手里。
玉娘愣了愣,见金哄哄的四只簪子,式样也别致,不是外头常见的,便问:“哪里来的?”柴世延知道他不喜周养性,便隐下来路,只说:“前些日子当铺里寻来的,瞧着式样好,便买在手里,搁在前头书斋匣子里倒忘了,今儿才想起来。”
玉娘听他说的有来有去,便不再疑心,柴世延与她插了支在头上,端详端详道:“正是玉娘才配的上,倒越发标志。”说着情热,便凑上来要亲嘴,不防秋竹正进来,唬了一跳,忙着窜了出去。
玉娘忙推了柴世延过去,唤秋竹来,秋竹期期艾艾的进来,一张脸红的什么似的,脑袋都不敢抬,放下茶扭头就跑的没影儿了。
柴世延略皱皱眉道:“这丫头怎如此莽撞。”玉娘白了他一眼道:“怎怨她,谁理会你那些心思。”听他提起秋竹,忽想起平安的事来,便道:“正要与你说件事,秋竹如今大了,总留在我身边,恐耽误了她的终身,便想着给她配个妥当的人,又不想离我远,瞧来瞧去,倒是你跟前的平安合适,爷的意思如何?”
柴世延听了,脸色略沉了沉道:“我道这两日平安狗才没事儿就往上房里钻,莫不是心里早有了鬼。”
玉娘忙道:“他知道什么,还未与他们说,只我瞧着好,来询你的意思,若你点头才去问他们俩。”
柴世延听了这话儿,脸色才回缓过来,想了想道:“却是件好事,你做主便了,毕竟是你的陪嫁丫头,莫要委屈了,添些嫁妆正儿八经把事办了。”却又笑道:“这狗才倒有些福份,可着咱们府,论姿色,论性情,秋竹可算拔尖了,倒便宜了他。”说着瞥了眼窗户外道:“什么时候了?还在外头听着,莫不是心里不乐意,爷倒不好强着你答应。”
话音刚落,就听平安忙着应道:“没不乐意,没不乐意……”从外头匆忙奔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了几个头,高声道:“奴得了爷跟娘这番恩典,祖坟上都冒青烟呢,回头奴才娶了媳妇儿,入洞房的时候,都念着爷的好。”
一句话说的柴世延乐了,踢了他一脚道:“胡说什么,你入洞房念着爷作甚?”
玉娘也撑不住笑了起来,秋竹的终身有靠,她也松了一份心。
☆、30
平安欢欢喜喜磕了头出去,寻思着明儿就让他弟弟寿安雇辆车去接他娘来,虽说爷跟娘都应了,这事儿还需早些定下日子才切实,想着这门亲事真真合意,欢喜的脚丫子不在鞋上,迈出明间的门槛,那双眼就四处踅摸,暗道刚还瞧见秋竹呢,怎这会儿不见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