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三姑娘虽针线上差些,那心思可灵巧的紧,随手描的花样子,比那街上寻的都好看新式,打的络子也精巧,如今老太太身上带的络子,可都出自三姑娘之手呢,物件虽小,倒也能看出三姑娘的一片孝心,也怨不得老太太处处想着她,这么个贴心窝子的孙女,谁不从心眼里头疼呢。
张敬生一曲罢,见谢桥听的入神,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桥妹妹,敬生哥哥这曲子弹得可好』
谢雅坏心的瞟了谢桥一眼,睁着一对大眼,在一边等着看谢桥的笑话,谁知谢桥惯不会做那等不懂装懂的蠢事,扬起个笑容道:
『这个我却真真的不懂,要说这琴艺上,四妹妹却是个好的,万先生时常夸奖来着』
谢桥避重就轻,一句话引到了谢珠身上,谢宝树侧头瞧着她笑,秦思明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一二,抬头瞥了她一眼,握拳堵在嘴边低笑。
谢珠此时却消了五分平日的怯懦之态,抬起头来,目光微闪道:
『那是先生谬赞,大姐姐的琴才叫一个好呢』
谢雅一怔,却见秦思明、张敬生、何子谦具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身上,脸一时涨的通红,可她们学琴也不过就是最近一阵子的事情,只略略的学过两首简单的曲子罢了,刚才看见张敬生的指法花样跌出,却真真比万先生都要精到,想来这曲子定是个极难的曲目,她那里会知道,待要说不知道,这脸却丢了,不禁恨恨的剜了谢桥一眼,却并不恨谢珠,只把这番难看,又记在了谢桥的账上。
谢贤一瞧不对,怕谢雅真撕破脸闹将起来,自己却要跟着吃亏,眼珠一转,忙笑道:
『我们姐妹学琴日子尚短,先生只略略教了两个简单的曲子,敬生表哥弹得这首曲子,听着繁复多变,我们姐妹那里能知道』
张敬生却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见虽不如谢桥生的好看,却自有一股子甜美可爱的气质,加上说话行动得体,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点点头柔和声音道:
『这曲子却是郭沔的潇湘水云,前个得了曲谱,刚才试着弹了一小段,倒真真不容易把握』
谢桥恍然道:
『我是不懂的,但是却听得曲子中浪卷云飞的,好一番气势』
秦思明古怪的一笑:
『桥妹妹还说不懂,敬生刚才弹的正是浪卷云飞的那一段呢,子谦我说的可是』
何子谦点头笑道:
『看起来敬生的知音,却是桥妹妹了』
宝树哧一声笑了,扇子合起来敲敲谢桥的头道:
『你这丫头不是蒙的吧』
谢桥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蒙的,蒙对了也是我的本事』
她一句话,说的船上几个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谢雅本来安心要看谢桥出丑的,却不想怎么就适得其反了,心里越发生气,脸色都变了,谢贤打量她两眼,心里一跳,真怕她不明智,惹出什么祸事来,瞧了瞧外面,上来拉着谢桥的手道,:
『我刚才瞧见巧月姐姐备了钓竿,咱们去船尾钓鱼去吧。钓上来大鲤鱼,晚上给老太太加菜,她老人家必是会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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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蛇蝎心姐妹施毒计
谢府园子里的湖,原是引得外面的活水,又特特放养了鱼苗,平日里湖里的鱼,不过是供着府里有数的几位主子尝鲜间或钓着耍玩,故此鱼多且傻,四个少年眼见的都是熟手,没两下就钓上来几条半斤左右的大鲤鱼,放在边上一个豆青釉狩面双耳的小缸里养着。
便是谢珠、谢贤、谢雅不大会子功夫,也钓上一两条小的来,只谢桥盯着水里的鱼漂,盯得眼睛都累了,也没见动一下,索性提起鱼钩子来瞧,却发现那上好的鱼饵,不知怎的早就被鱼儿吃了个精光。
谢桥嘟嘟嘴道:
『你们那边的鱼都傻,就我这边的鱼是特意滑溜的,不上我的鱼钩子还罢了,竟偷偷吃光我的饵悄悄的溜走了』
她一句话,谢宝树、秦思明四人忍俊不禁笑起来,巧月、巧兰、巧梅几个大丫头领着一班子小丫头,也都掩着嘴轻笑。
谢雅撇撇嘴低声在谢贤耳边道:
『真真咱们这湖里的鱼是会看人的,偏就不上她的鱼钩子,可见是个人嫌鱼厌的』
谢贤却笑笑的不答话,谢桥提着鱼钩子左右看了看:
『这边的老实鱼大约都被你们几个钓光了,我去那边,放了肥肥的饵,定能钓上来一条大的』
嘴里嘀咕着,向画舫侧面走了过去,秦思明不觉莞尔,也跟着过去:
『这个饵不能太大,不然鱼都吃了,你还不知道呢』
说着伸手挑了饵,按在她的鱼钩子上:
『鱼线要甩的远些,这样才能钓上来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