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云州得了不少好东西,可有祖母的没有』
大太太那里扑哧一声笑了:
『刚头还说宝树呢,老太太如今也管自己孙女要东西了』
满屋子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谢桥俯在老太太耳朵边上,低声嘀咕了几句,老太太才笑逐颜开说道:
『一会儿吃了饭就让巧竹跟着你去给我拿过来,明儿你演给我瞧,晚了,怕不被别人惦记走了』
一时婆子上来回说宴席已然摆在了外屋,老太太拉起谢桥的手道:
『咱们先吃饭去,吃了饭,你再好好给我说说那云州的趣事』
众人这才簇拥着老太太到了外头吃饭。一时饭毕,两位太太和嫂子回去自己院里吃饭,这边谢桥捡了那新奇有趣的故事,说给老太太解闷,加上边上谢宝树时不时凑上一两句点睛之语,引逗的老太太时不时就大笑一场,廊下的婆子丫头们也都跟着笑,倒是分外热闹。
吴氏进了自己屋里坐下,身后的奶娘,端了茶进来递给她,才小声道:
『以前常听人说,伯爵府嫡出的三姑娘,生的体面,性子也好,是个最得老太太宠的,今儿一瞧,的确和寻常人家的小姐们不同些,只这个大方周到劲儿,便是万人莫及的,况且模样这样好,怪不得安平王府的二爷上心呢,竟是巴巴等了这好几年的功夫』
说着瞅了瞅里外没旁人,才又道:
『去年根底下,咱们家太太和二姑娘去普济寺上香,凑巧碰上了安平王府的郡王妃,瞧郡王妃的意思,很是欢喜咱们二姑娘呢,问了好些话,有意思要先给二爷聘个侧室回去,后来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咱们太太也寻人悄悄打听了,说是那位二爷自己不乐意,为了这个,二姑娘那阵子还病了一场呢,您说稀奇不稀奇』
吴氏哼一声道:
『母亲糊涂,倒是想去攀那样的高枝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门第,你看我如今的下场,倒还不如,许个平常点的人家好呢,要我说,亏了妹妹没嫁过去,要不然,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了局呢,有谢桥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媳妇在屋里摆着,我不信那位二爷还去寻别人的饥荒去』
奶娘倒是笑了:
『姑娘这话差了,古往今来,这男人家,哪个不是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呢,纵这位三姑娘样样都好,我就不信那秦二爷从今往后就不纳妾了,不是听说,房里早有两个了吗』
吴氏听了,不禁咬牙道:
『这男人就没个好东西,横竖那秦二爷比咱们家这位二爷强上一万倍不止的,我还在这里替被人担忧,岂不可笑的紧』
说着歪在炕上生闷气,一时丫头进来示下饭摆在那儿,吴氏摆摆手道:
『还摆什么饭,今儿不想吃了』
奶娘劝了几句没用,叹口气出去了。
再回过头来说谢桥,和祖母说到起了更,才和谢宝树从祖母屋里告辞出来,两人并排进了抱月轩,谢桥才低声道:
『如玉......』
她刚起了个头,谢宝树就不禁脸色一黯道:
『想我如今功不成名不就的,如何能匹配的上她,妹妹莫要提了』
谢桥一愣,想起近几月,如玉信里倒真一个字都没提起宝树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谢桥停住脚步,拉着谢宝树坐在屋子前的廊凳上,就着灯光打量他半响道:
『你两个吵嘴了』
谢宝树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涩涩的笑容道:
『吵什么嘴,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公主,和我一个卑下的臣子有什么可吵的』
说着停住话头,好半天才道:
『其实我和她一开始就不可能,何必自寻烦恼,不若早早丢开手去倒拎清』
说完站起来走了,已近中秋,月色皎洁如轮,映在他的步履匆匆的背影上,显得几分难言的萧瑟孤寂,虽然心里知道如玉和宝树也许并不容易,但弄成这样,倒是有些出乎意外。
巧月上前来低声道:
『如今夜里寒气重,姑娘还是进屋去吧』
谢桥抬头望了望廊外的明月,不禁想起水调歌头里的两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想来也只能许下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圆满与否,有时候真要看个人的造化。
虽说夜深了,因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却有些辗转难眠,何妈妈在耳房听见动静,披了衣服,端着灯进来,拢起帐子来瞧她,谢桥索性坐起来,拉着何妈妈坐在床沿上问:
『四妹妹怎的如今和二姐姐倒亲厚起来,这倒稀奇』
何妈妈摇摇头:
『这个也不很清楚,自打去年春,二姑娘嫁给了林家,也没见四姑娘怎样,只年上林姑爷和二姑娘过府来拜年,在老太太那里遇上了四姑娘一次,后来四姑娘就突然喜欢去二姑娘那里走动了,横竖二房里的乌糟事多,二太太也顾不上她,那时节,老太太怕二爷三爷那些不尊重的事,让四姑娘瞧见不妥当,有心把她移挪到这边来,倒是特特问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