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道:
『我不过说说罢了,倒招出姐姐这样一番教训的话来,我知道咱们二爷是个心思正的,难不成将来就只娶那位三姑娘一个。纵是二爷满心愿意,咱们家老王妃郡王妃可容的吗』
入画重新躺下道:
『那就不与你我相干了,左右是主子们的事情,能保的如今周全,我心里已是足了,将来如何再瞧着吧,守着咱们的本分心,总不会错的。』
说着竟自睡去了,抱琴也翻个身叹口气,心里头乱遭遭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想头,却是理也理不清的。
结冤家宝树初露心
时序进了九月,太学里头放了授衣假,因秦思明忙碌,谢宝树便整日里呆在家里读书写字,闲了便去寻谢桥说话,间或对弈两局消磨时光,隔三差五也可约上子谦敬生小酌一番,倒是别样自在。
只秦如玉每每寻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喜欢和他拌嘴,倒引得其余几人在一边笑话他,真真唯小人女子难养也,圣人的话原也不错。幸好没多久她就家去了,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有几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猜不透。
说来便来,说走竟是寻不到一点影儿了。他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几次,慎远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岔了开去。若问桥妹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竟不知哪家倒霉摊上这么一位小魔星。
想着,自己不禁摇头失笑,却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谢桥迈步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谢宝树靠坐在沿炕一侧,手里虽握着一卷书,眼神却直愣愣的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副画发呆,间或摇头傻笑,甚为有趣,遂扑哧一声笑了。
谢宝树回过神瞧见她,不禁挑眉道:
『今儿却是那阵风,把妹妹吹到我这里来了,巧梅,巧梅,妹妹可是稀客,快端咱们的好茶来』
巧梅一手撩开帘子嗔道:
『还用爷巴巴的吩咐,我们难道都是摆设不成,姑娘都和我们在外面说了会子话了,爷不知道琢磨什么呢,这样入神,竟是没理会』
说着把手里两个斗彩团花小盏放在炕几上:
『这是前儿从尚书府敬生少爷那里得来的黄山供菊,这时节喝这个茶,最是清心明目的了』
谢宝树伸手指着她道:
『你这张嘴越发和桥妹妹廊下那个呱噪的黑老鸹一个样了,哪里用你巴巴的献浅子,敬生那小子早给桥妹妹送来了,难道有我的,竟没有妹妹的不成』
那巧梅被他排揎一顿倒也不恼,只笑道:
『姑娘有便是姑娘的,来了咱们院子里,我泡上这个来,便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谢桥笑道:
『这话说的原不差,我这里领巧梅姐姐的心意便了,我哪儿有前儿新勾画好的几张花样子,回头让巧兰给姐姐送来,以作答谢』
谢宝树道:
『你们倒是说起话来,生生把我晾在一边,却是哪里的道理』
谢桥和巧梅两人均掩嘴低笑。巧兰轻轻一拉巧梅,两人退出去到廊下坐着去了,屋子里只留下她们兄妹吃茶说话儿。
谢桥吃了口菊花茶才道:
『我是来问大哥哥,老太太说,过几日要去郊外的普济寺烧香还愿,这一来一去便要几天的,你可跟去吗』
谢宝树点点头:
『势必要去的,以前你都在南边,那普济寺你没去过,却是个绝好的地方』
斜桥哧一声道:
『和尚庙哪有什么好处,不过暮鼓晨钟罢了』
谢宝树摇摇手道:
『不然,不然,那普济寺依山而建,傍水而开、不止山明水秀且香火鼎盛,虽为前朝兵祸所毁,但先帝下旨修葺重建,却比之前的规模更翻了一番有余,昔有普济疏钟诗云:寺外青烟烟外峰,烟中佛寺晓鸣钟。烟消寺出钟方歇,钟撤烟飞寺又封。此地散花真普济,当年题壁可重逢。山僧若解纱笼意,漫说诗人莫继踪』
谢宝树说的得意,谢桥不禁心驰神往。谢宝树瞧了瞧她的神色笑道:
『况,那寺中还有一眼菩提泉,泉水清冽而有香气,烹茶最是难得的,只这时候去,山中早晚甚凉,却要多带些厚衣裳才是』
说着侧目打量谢桥两眼,状似无意的道:
『那个秦如玉若是能在,和妹妹做个伴儿倒恰恰好』
谢桥微微一怔,不明白刚说着普宁寺的事情,怎么就转到如玉那里去了。她刚回宫时日不长,想来必是出不来的。不过常日里如玉若在,却少不得要和谢宝树别扭拌嘴,谁知道如玉走了,谢宝树倒还惦记上了,真是一对冤家。
念头刚转到此处,脑中灵光一现,不禁歪着头打量谢宝树半响才道:
『莫不是大哥哥想念如玉姐姐了,待我捎个信过去吧』